元頡看也冇看她一眼就獨自進屋,侍衛們則就此分為兩列侍立在門外。李無瑕仍靠窗立著,見這位天子陛下出去也隻是將身子微微轉過來,向著他點了點頭:“天子陛下如何這麼有空倒親身來看我了?這可當真是幸運得很。”
李無瑕也微淺笑了一下:“的確,家父並不是一個甚麼好天子,作為守成之君,他實在是過分於沉淪於物慾和吃苦了——百姓的日子不好過,忠臣的勸諫他不納,我們這江山顛覆實在本來也是應當的事。不過我的的確確是有愚忠的動機——既然身在皇家,常日裡錦衣玉食不事耕耘,外侮橫來之時卻又有力保國安民,最後隻能以身就義,想來也算分內之事吧?”
在回寢宮的路上,元頡感覺本身的頭微微有些昏沉,他俄然想不起為甚麼本身本日要來見這個李無瑕了,為甚麼?這個女人的頭顱莫非不該該早就高掛在上都城的城門上示眾了麼!莫非竟然有甚麼東西讓本身心軟了?
此次李無瑕冇有在第一時候答話,彷彿她也鬆了一口氣似的,隨後才見她深深地躬下身去說了四個字:“多謝陛下!”
此時恰是八玄月間,中秋節已經疇昔了,晨間氛圍已很有些涼浸浸的;初秋淡薄的晨霧輕紗般纏繞著院子裡樹葉發黃的兩棵老槐樹,窗下的芭蕉葉子倒是翠綠如昔,隻是發展在這處冷僻的宮苑裡悠長無人打理,廣大捲曲的蕉葉雜著橫七豎八的雜草,便顯得非常破敗。
草原上的女子嗓子大多天生便清越清脆,即使不是放聲高歌,卻也非常委宛動聽;李無瑕聽著如許斑斕的歌聲,斜倚在窗上,望著宮院上頭那一方碧藍藍清爽爽的天空,嘴角不由得勾出了一絲笑意。
李無瑕強掙著坐起家子離了床榻一步步捱到窗邊,向外打量著被朝陽一層層塗為淡金色的霧嵐和從房簷與蕉葉上悄悄流淌而下的水滴——氛圍潮濕而清爽,她貪婪地深吸了幾口,倒不謹慎牽動胸前的傷處,不免低頭咳嗽幾聲。
就聽李無瑕跪在地上清清楚楚地說道:“以是敢請陛下寵遇百姓,不然我華國之本日,便是陛下西羌國之明朝!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惟願操舟者戒之、慎之。”本來她如許膜拜施禮不過是為民請命?元頡微感不測之餘忍不住嘲笑道:“那日不是你說朕是強盜麼?你們華國的人都當朕是強盜,不肯認朕為君,那卻要朕如何善待他們?”
她身有重傷未愈,此時竭力哼唱歌謠,聲音天然非常微小。但是這聲音傳到那小宮女的耳中卻不啻響雷普通,讓這個看起來隻要十五六歲的小女人當即就跳了起來直接奔到窗邊:“你……您也會唱我們草原上的歌子?”李無瑕點頭道:“可惜我就隻學了這一首——還是三年前,我曾隨兄長去過塞外,看過你們廣寬的草原、雲朵似的羊群,也住過你們的帳篷、吃過糌粑粑喝過奶子酒……草原真是好處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