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穿戴一件好久的男式短袖襯衫，屬於九十年代村委書記們的風行款，不過襯衫對她來講實在太不稱身，罩在身上像口麻袋，倒顯得冇那麼土了。她單手挎著個牛仔書包，包上拉鍊壞了，就本身釘了幾顆裡出外進的釦子，軟塌塌的揹帶垂著，看起來就像剛從渣滓箱裡撿的。

那少女俄然拿出個巴掌大的小噴霧，劈臉蓋臉地照著他一通噴，噴在他身上的液體彷彿是水，無色有趣，男孩卻莫名想打噴嚏，怕把追兵招來，隻好冒死閉著嘴，把聲音憋在嗓子裡。

“不……唔，不曉得，”男孩使出了吃奶的勁，纔算把嘴裡的東西嚥下去，喘過了這口大氣，“我不熟諳他們，但他們有車，還養著幾條大狗，我感覺他們頓時就能追上我們，我們得報警——姐姐，你有通訊東西嗎？我手機被他們搜走了。”

跟她的話音一起響起來的，是一聲高亢凶惡的犬吠，那狗彷彿已經近在天涯，男孩後背上的汗毛個人起立，腦筋裡一片空缺，下認識地從命了她的話，用儘儘力順著鐵絲網爬了上去，跳下來的時候，赤腳不知被甚麼劃傷了，他踉蹌了一下，冇顧上管，倉猝爬起來，看向鐵絲網那邊的少女：“你快……”

“哦，真的嗎？”少女暴露“漲了知識”的神采，隨後她很平靜地收回視野，吐出嘴裡的草，“好吧，有機遇我嚐嚐，明天還用不著——你把衣服脫下來。”

“過來！”前麵的少女朝他招手，男孩這才重視到，他倆已經到了渣滓場邊沿，前麵就是鐵絲網，少女話冇說完，又一道光掃了過來，兩個半大的孩子趕緊蹲下，離得很近，少女瞥見了男孩腳上的活動鞋——非常騷氣，兩隻腳上鞋帶的色彩和綁法不一樣，還是熒光色係的，“鞋也脫下來，一會從這上麵爬疇昔，行動快點，被人瞥見你就死定了，明白嗎？”

男孩已經差未幾一整天水米未進了，他嚥了口唾沫，嗓子像生了鏽的鐵片，泛著腥，麵前一陣一陣地發黑，不知踩了甚麼，他腳踝一軟，一聲不吭地往前栽去。

“你看甚麼！”

少女硬是被他的喋喋不休打斷了思路，扭過甚，一臉無法地看著他：“報甚麼警？我上哪報去？從泥塘後巷跑到派出所，把事兒跟人家說明白，再跑返來——關頭我還說不明白——這麼來回一趟，夠把你拉火化場回個鍋了。乖，滾一邊揹你那‘小門生行動守則’去，再囉嗦，姐姐就把你打哭。”

那張側臉看上去冇有正臉清秀，因為鼻梁上略有一點駝峰，濃眉很長，斜斜地往上飛，光陰還冇來得及砥礪她的臉，骨肉尚未長開，卻已經顯出了一點桀驁不馴的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