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逸沉默很久,緩緩開口道:“臣瀆職,甘心受罰。”
他的聲音降落了下去,如一枚巨石壓上潘逸胸口,潘逸隻感覺背脊一陣涼,想起那天他跪在他腳下的祈求。
潘逸不肯認命,但是身為潘家獨子,他又如何對得起高堂門楣?
一時候屋裡像凝了層冰,榮灝的目光如刀似劍,彷彿要穿透這張皮郛,挖開他的心肺。先是一驚,後是安然,潘逸明白這是遲早會產生的事,漸漸地去了懼念,不由莞爾。
阿嫵抓它進屋,解下鳥腿上的竹筒,將事前備好的紙條塞入。放它走之前,她垂憐地撫遍鳥兒每根羽毛,唇靠近它的頭悄悄地說了句話。鳥兒像是得了靈性,一入飛就冒死地扇動雙翼,往還未暴露朝陽的東邊飛去。阿嫵目送,直至阿誰小點再也看不見,她才放心關緊窗,回到麟兒身邊,握緊他的小手。
她的家在丹蘭,而那處早已是斷壁殘垣,她如果走了,他們的麟兒又該如何?
“當時你在哪兒?”
榮灝勾下唇角,執馬靴悄悄地朝他馬屁股上抽了一下。
榮灝高聳地站在那處,顫著雙唇不知所措。
“莫非是你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他小聲回道:“火石飛來,陛下躲閃不及,不幸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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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幾近冇想,直言回道:“比及回家那天。”
“你與我從小玩到大,本王可捨不得罰你。隻是定安,我一向都信你,以是彆再讓我絕望,明白了嗎?”
話落,他便退到旁廳等待,而剛纔那幕如夢似幻,令人猜不透。
內侍低頭回聲,連用拂塵將榮灝身上臟灰撣潔淨,就在這時,俄然有人突入圍場,一麵跑一麵大呼:“不好啦!不好啦!陛下,不好啦!”
榮灝穿戴寶藍團龍紋騎服,彷彿興趣勃勃地正籌辦馳騁一番。而潘逸還穿戴單衣,墨發未梳,臉也冇洗,邋裡肮臟的癡瘋樣。
他像無頭蒼蠅原地轉了好幾圈,侍從奉上韁繩,幾次都冇抓住。榮灝伸出顫抖的雙手,眼眸迷離似漫無目標。
窗邊響起極輕微的聲音,阿嫵倉促抹了淚,起家上前。一隻巴掌大的小鳥正立在窗欄上,黃喙不斷啄著,收回“叩叩”聲響。
話落剛落,他身側的墨駒搶先一步飛奔而去,榮灝轉頭,笑得對勁。
潘逸心頭一緊,來不及做出鎮靜模樣,榮灝就已經排闥而入。
“定安,定安……你陪我歸去……”
“冇事,冇事。”
福佑以袖抹淚,哀思欲絕抽泣道:“回陛下,二皇子他……他不慎落入池中,迴天乏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