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逸牽過馬拉過牛,可向來冇牽過人。他捏著麻繩,手心直沁盜汗,也不知如何邁腳。待付了錢收了賣身契,榮灝早已不見影。無法之下,他轉頭看看那女人,心想如何逛著逛著買了小我返來?這如何清算呀?
“該死。”
她正在盯著他看,明顯清澈的眸子卻異化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潘逸被這眸子吸住了,看著看著起了身雞皮疙瘩,他往前小邁半步,阿誰女人卻轉頭看向肥頭大耳的賣主。女人像是不曉得怕,看人的眼神還是直勾勾的,把賣主的心兒勾得亂顫,勾得奇癢。
賣主一聽,眼睜瞪大了圈。“十兩?!你這不是……”話說一半,他又將目光轉到阿誰籠子上,在女人身上肆意地溜了圈。女人就像隻溫馴的小獸,像隻落了難的狐狸,睜著水汪汪的眼睛,半張著小巧紅潤的唇,望著他所站的方向欲言又止。
“嗯?!”
“你走吧。”
“光天化日之下,你何為?!”
“誰啊?連地瓜也搶!”
榮灝將地瓜扔到潘逸手中,兩手負於身後大步往前走。
“二十兩。”
“你這兩個老婆子竟然要二兩銀子?!乾不了活,也生不出娃,你心也忒黑了!”
女人不出聲,半垂眼眸,抿起了嘴。潘逸動了側隱之心,決定把她放走。
“這位公子目光好,我的貨可潔淨呢,絕對包您對勁。”
潘逸獵奇心來了,兩手往胸前交叉,等著看戲。隻見伢子笑得奉承,低頭哈腰道:“好貨我這裡有,專門是留給您這身份的。”
潘小哥本想說幾句的,可頭一轉就見主子站在地瓜攤前死瞅。小販見著想號召,但是被冷眸一瞥,立馬不敢發聲了。最後還是潘小哥的同窗孟青識眼色,他曉得榮灝冇嘗過,想吃又懶得開口,便立掏腰包買了三個地瓜,一人一個分了。
潘逸回道:“這有啥?府裡丫環多得是了,實在不可讓他扣我月俸,幾年定能還清。”
潘逸考慮半晌,最後不得已,笑了笑說:“算了,你還是和我回府吧。”
潘逸看到這幾近滲血的口兒,心被揪了下。他趕緊摸摸衣兜,拿出帕子按到她脖頸上。
本來地瓜是她搶的!潘逸見著她急塞入嘴的地瓜皮吃了小驚,轉念一想,內心寒傖:這裡賣人如何像賣牲口?他不由眯起眼睛看向籠子,一雙吵嘴清楚的眸竟撞了過來。
被賣的女人頂多十四五歲,恰是如花似玉的好年紀。或許人伢子曉得太臟折價,以是把她的臉擦得乾清乾淨,頭髮辮成麻花腔子,身上套了件陳舊但潔淨的灰袍,隻是脖子上掛著的麻繩有點煞風景,嬌美人兒如牛羊,死死地栓在籠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