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就好。

“明天早晨可真是熱烈。”

雄師相聚的那一夜，無人入眠，或悲或喜，皆是一支道不儘的曲。榮灝為表揚潘逸軍功，封其為威武大將軍，但是潘逸卻歡暢不起來，單獨喝著悶酒，似與這番熱烈脫了節。

孟青熟知他，並未生他的氣，隻是他倔強剛強得無可救藥，孟青硬鐵不成鋼，又不忍見他喪命。

世人正為相聚大聲歡笑，此時的玉暄卻魂飛魄散，一屁股坐在地上，捂著胸口痛心大哭。

蜜語甘言使得王將軍飄飄然，阿嫵錦上添花，又端起酒碗與眾將士共敬他一杯，這才順了他的氣。

語畢，榮灝俄然嗤笑出聲。侍將莫明，不由大膽昂首，隻見榮灝笑得接不上氣，渾身抖得如同糠篩，聲音聽來更像是哭。

“兄弟……他是我兄弟啊。”

“你想說甚麼直接說，彆拐彎抹角了。”

此話說得民氣暖，能安然來此與雄師相聚，何嘗不是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馬車內，阿嫵端坐，身上穿得還是離時的戰鎧，車簾掀起，她側首，直勾勾地看茂發灝，那雙眸就和當年籠子裡的一樣，狐媚且帶著一股野性。

阿嫵依本身所言，立在虎帳口捧巾把酒等他們返來，日落席地而息，日出候在原處，就如他們姐妹家人。這番言行眾將士看在眼裡，不由心生佩服，大震士氣。

提及此，潘逸微了手勢，側首看他。孟青一笑，略有陰沉，道：“是陛下收到王將軍陣亡以後不久產生的事。”

柯林躺在那處，身上穿戴達喀盛裝，可汗狼毛冠擺在了頭頂上方。這張臉慘白如紙，冇了昔日活力，玉暄目不轉睛地盯著，漸漸地坐到他身邊。

那年立夏，下城淪亡，顛末三個月多月的攻城戰，玉暄終究破了這座重城。周國氣數已儘，百萬雄師堆積於其都城五十裡外逼周王降。

“她的嘴巴似浸了蜜，哄得你飄飄然吧？你可曉得，她曾經也這般對我？在白馬寺裡，當著我的麵脫了衣裳。”

半夜，有人找來了，他昂首看去，是好久不見的同窗孟青。他像是有事而來，潘逸也不裝傻，騰出位子給他坐。

孟青輕歎，又道：“你我同窗多年，我不想見一錯再錯。伯母伯父曾囑托我好好照顧你，但是你一隻腳踏進棺材裡，我不管如何也拉不出來。現在這是最後一次機遇了，你不能再被那女人牽著鼻子走，你要記得你所做得是為了國、為了潘氏，莫非你要頂上個臭名死去纔會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