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護城河邊撈起來七具浮屍，身上具無傷口，神情卻似撞見驚駭之物，目呲儘裂格外可怖。

大略是“新年”二字自帶著鼓勵、奮發民氣的結果，叫我堪堪從不測陛下去了丞相府的情感中掙紮過來，跟著她的話，當真想了想今後。

季雲卿未作逗留趕往錦衣衛等待的停屍點，我則原地在樹下站著。原覺得本身毫不起眼，不想河岸邊接連顛末幾個眼熟的肩輿，看到河邊出事，轎伕們一個個腳步入飛，卻在我身側決計停頓了半晌，裡頭與我有過數麵之緣的官家蜜斯撩起窗簾，以帕子捂唇，不敢往河邊看，問出的話都大同小異：“傳聞你要大婚了？”

阿喜不樂意了：“您這破罐破摔的語氣可不對，再如何說也事關您的明淨。”將燈給我移過來些，“我也是奇了怪了，您說，大年月朔的日子，聖上親身擺席，殿下愣是撂下皇上太後返來了一遭，忒不像他風格了。返來也就罷了，重新到尾就說了三句話。固然是給您、給季雲卿正了名，但一句叮嚀的事，何必呢？”

由著她的話在腦中閃現出狗子那出息的模樣，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幾乎都給針紮了手：“侍衛給送返來的嗎？大年夜的真是勞煩他們了。”整了整針線，細細一想，更笑得停不下來，“誰曉得狗子這麼愛歡娛，竟然還怕爆仗！剛聽著那聲兒，嗷一聲就躥冇影了，喊都喊不住。”

“噗咚，噗咚！”接連幾聲，是反應過來的錦衣衛衝下去救人了，季雲卿的身份畢竟不普通，又是被他們請來的。

阿喜一聽，眼睛裡跟突然點起來十根蠟燭似的，亮得驚人：“如果同出廖夫子門下，品性定當不俗，就是不曉得他的出世如何。”

心跳在驟停以後，反彈似的緩慢跳動起來，響徹在我的腦海。一把拋棄手裡的暖袖，提起裙子朝河邊跑去，緊盯著水麵季雲卿消逝的處所，呼吸短促，朝那些守在岸邊、不會水的錦衣衛大喊：“都給我轉疇昔！”

好讓我不再去想，他過年的日子不回家，卻去不相乾的丞相府，會心味著甚麼。

我睜著眼，朝下望去，隻見水下青光朦朦，素白一片，光芒出乎料想的好。五米餘深的河底輕柔水草，似墨發普通悄悄招搖。

我乾笑兩聲：“由他們猜吧，天鏡宮的大天師不能娶妻誰還能不曉得？”

昨夜阿喜說外頭人言群情紛雜的時候，我尚且不覺得意，直待到了河邊，我與季雲卿前後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