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蕪歌抱著小傢夥,攀上方山的鳳凰台時,她又一次在心底暗歎。
宗愛微微張了張唇,清潤的桃花眼裡出現一道水波來。他想,他是懂的。看婉寧的每一眼,他都感覺是一場修行。
他不安閒地斂眸,此地無銀地清了清嗓子。
蕪歌瞥一眼腳邊的孔明燈,哭笑不得地抬眸:“陛下可知我們放孔明燈是何意?”
小傢夥圓溜溜的大眼睛骨碌著看了疇昔,也是一亮,可瞬時,就啪地落下紅彤彤的巴掌印。
宗愛彷彿是完完整全放下了。他又拍了拍蕪歌的肩:“我來是奉陛下口諭,接你去方山的。”
鳳凰台上,密密麻麻地鋪著一地的孔明燈。
蕪歌入太華殿不久,小傢夥便不再隨父皇睡龍榻了,而是黏著孃親住在太華殿偏殿。
蕪歌知,都是因為懷翼裡的這團小粉糰子,軟軟的,糯糯的,甜甜的。
有白紙燈麵的,也有紅紙燈麵的,摻雜在一起,有種悲喜莫名的苦楚感。
蕪歌的笑褪了去:“方山?”
拓跋燾扶著兒子,目光卻悉數落在身側的女子身上。她微垂著頭,側顏絕美,脖頸的弧線文雅至極,最是小巧小巧的耳垂映著火光,似嫩粉的半透明色。
“好了。”蕪歌作畫,算得上是建康貴女中出類拔萃的,隻寥寥數筆便勾畫出一幅惟妙惟肖的簡易畫。
小傢夥人小鬼大,一手摟一個,竟湊著兩人的腦袋,嘟囔道:“親親,親親。”
拓跋燾搶在兒子之前,一把拎開那隻孔明燈:“宗和,快拿下去。”把燈遞給近侍,他還不放心,又叮嚀道:“這盞留著帶回宮。”
拓跋燾展開雙臂,抱住肉嘟嘟的小粉糰子,慈愛滿目地笑道:“晃兒想父皇了吧?”
外間的月媽媽驚醒過來,見是他,隻微微遊移,便見機地退了去。
“我也算不上是平常男人了。他們想甚麼。”宗愛解嘲一笑,儘是不覺得意的神采,“我還真道不清了。”
蕪歌莫名地耳根子紅了紅。
“你姐姐到底在想甚麼?”他偏頭看向身後。
拓跋燾在展轉反側半宿後,翻開被子,一鼓作氣地穿太重重宮道,徑直來了偏殿,乃至都冇披外袍,隻穿了一身月白寢衣。
“朕到府上找你,本來是想邀你放燈的。哪曉得你半點不承情,你啊。”拓跋燾的非難滿滿都是寵溺的意味,“就是老天爺派來磋磨朕的。”
帷幔又拂過她的脖頸,清風似順著半開的窗欞溜了出去,身上一輕,毯子似被風揚起。她想翻身去夠毯子,卻也翻不解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