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冇有地龍。偌大的殿，空蕩蕩的，破敗又幽空，隻床榻旁燃了一團炭火。那炭還不是金絲炭，帶著一股嗆人的土腥味。

義隆的笑褪去，靠著軟墊，更加緊了緊她的手，儘是愧意地說：“很難吧？”

她頭一回入承明殿是金閣寺劫案的翌日。隆哥哥宣她入宮，她本來是忐忑不安的。可隆哥哥對劫案隻字未提，隻說要與她下一場棋，說完這句，卻又自顧拜彆了，獨留她靜候在暖閣，度日如年。

“那就殺了袁五妹阿誰賤人！本宮不信，把他的病人殺了，他還不肯入宮！”齊媯歇斯底裡地厲聲低吼，慘白的麵龐扭曲得有些猙獰。

持刀的蕪歌和痛得微微弓腰的義隆，也是呆愣當場。

她看著這張雕刻在宿世影象中的俊顏，淚光霧了眼。她俯身，伸手悄悄撫了撫他的額發。“阿車。”她輕喚，“我真的好恨你啊。我不想恨你的，無愛無恨，方是擺脫。但是，太難了，阿車。你我都太難了。”對著這個她隻能仇恨的男人，疇昔的愛有多深，現在的恨就有多深。到了現在，連她本身都分不清那恨究竟是恨，還是假裝了。

齊媯的唇畔還沾著烏血：“把他叫來！叫來！”阿誰老頭明顯說她之以是咳血，是因為跌落的內傷而至，吃幾貼藥就能病癒，可她現在不但冇有病癒，連血的色彩都變烏了！

蕪歌守在榻前，寂靜都看著他的睡顏。她想抽身拜彆的，但無法哪怕睡夢裡阿車還是攥著她的手。她的目光穿越在他的側顏和小臂上的傷口。

她驚駭地想要爬起家，可曲肘才撐起半個身子又撲倒歸去。她錯愕地顫了顫眸，倒是她想多了，阿誰賤人竟然一手抓過隆哥哥的胳膊，一手揚起那把匕首。

歐陽不治蹙眉，霍地起家，很不客氣地說道：“娘娘，多行不義必自斃。想不到你到了今時本日還不知改過！我歐陽不治是有三不治的，若不是看著隆小子的份上，老頭子我一早就不想治你了！”他一甩衣袍，草草拱手：“告彆！”

義隆睡得很沉，卻不知為何竟模糊聽到她的輕歎。他何嘗不是悵惘和無措？年幼時被灌輸的仇恨有多濃烈，斬斷情絲時的定奪有多斷交，他現在的愛意和執念就有多深沉。

“你……你……”慘白的唇輕顫，齊媯驚駭地雙手捧首，她呼吸短促，喘氣了幾聲，忽地抬眸，像絕望當中揪住一根拯救稻草，“心一呢？宣他過來見本宮！”

“隆哥哥，這個賤人，她一向都在騙你！”齊媯眼看要被寺人拖出明殿了，也顧不得麵子與否了，急亂地攀咬起來，“她朝秦暮楚，一向在服避子藥！她在騙你！她夥同檀婉兒阿誰賤人，想對我下藥。她是個蛇蠍心腸的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