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夫人請！”寺人點點頭，屈身哈腰，朝兩邊散開，讓出一條道。

趙姬啟朱唇，舌吐芷氣，轉目秋波，口稱：“小童願君上萬福安康。”

“國定而家不平啊！”薑武見她哀傷，氣衰長歎，終是拂袖而去。

但君上有問，趙姬不敢不答，便道：“小童及笄入宮，奉養君上，已逾七載。”

寺人來回相視，心神俱震，西燕與北狄向來水火不容，數百年間戰役頻燃，早已結下存亡大仇，君上不親率雄師攻伐，反倒和鬼方裘和親，要娶其妹，還將公子付於狄人，這是何意？

“諾！”

趙姬柔聲道：“小童與君上佳耦一體，勿言一事，便是千事萬事，也願替君上達成。”

自嫁入薑氏，她經心伴君，七載如一日，天垂憐見，讓她懷上聖子，光添宗族香火。

劉誠之一介武將，甚少出入內宮，見來人，不由相顧幾眼。

門外奉養的寺人見君上發話，趕快排闥而入，卻見趙夫人癱坐在地，梨花帶雨，神采淒苦，公子白滿麵鮮血，狀容可怖，一時竟紛繁愣在當場，不敢言語。

隻留薑白一孤零孩兒，抱膝抽泣，渾噩驚駭，稚嫩哭聲迴盪大殿，不知有誰聽？有誰憐？

“徐寺人，君上可在？”趙姬問道。

其聲嬌媚，令薑武魄散九霄，骨軟筋酥，遂道：“夫人平身。”

“好！”薑武一聲笑，撿起丟擲在地上的卷軸，交給趙姬。

不時，趙姬帶公子，過九龍橋，過白玉階，至廣元殿外。

薑白大聲痛哭，抓著趙姬衣袖不放，口中哭泣。

趙姬不解其意，常日君上與她如膠似漆，隻問起居飲食，今兒如何提起此事來了？

薑武摸索道：“今孤有一事，不知夫人可否應允？”

薑武目露豪情之色，可臉無神光，略顯憂愁。

”薑武問道：“夫人，你入宮多年？

懷胎旬日，子乃她肉，子為她血，現在君上為保西燕邊疆安寧，竟要棄子而送北狄，這無異於割其肉，飲其血，讓她如何捨得？又如何能應允？

薑武再問：“可有子嗣？”

手伸將，又收回，薑武長歎一聲，坐於沉香，閉著眼，不肯再看他。

趙姬知局勢難回，止住酸楚，不顧薑白一眼，回身回了玉芙宮。

“痛哉痛哉，痛不成當！”薑武唏噓道：“可孤身為西燕之君，該當為民儘責，以一子而罷兩國十數年兵戈，雖肉痛如絞，但值也，足也！”

另說，侍女領君上之命，前去玉芙宮傳話。

薑武一聲斷喝：“孤意已定，夫人休要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