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祖父祖母泛白的兩鬢，想起祖母日日吃齋唸佛，惶恐不安的模樣，想起原主幼年喪父，靈巧懂事，卻慘死在外……他的心中開端湧動起殺意。

到了宮門, 祖孫二人由一個小寺人領著, 沿著長長的宮道向裡走, 四周沉寂一片, 隻能聽到三人的腳步聲反響。

一起行至臨敬殿, 殿外早有多名朝臣在等待陛見。大部分人都眼觀鼻鼻觀心腸坐著，偶爾有坐一處的輕聲扳話幾句。

衛平看著他冷酷的麵色，額頭微微冒出汗來，硬著頭皮持續道：“我並非不肯乞助靖安侯，而是隻要我一人瞥見此景，大理寺的態度，讓我認識到，或許不會有人信我，反而會招來殺身之禍！”

這幾輪下來，謝嘉樹也不免感到心神怠倦。這一日，他在府中花圃躲清淨，俄然聽到一陣獨屬於武人的纖細腳步聲。

來人約莫三十擺佈的年紀，麵孔看著非常平常，一雙眼睛卻很通俗。他迎著謝嘉樹的目光，不避不讓，徑直走到謝嘉樹麵前，單膝跪下，道：“部屬衛平，見過世子。”

出宮後，靖安侯開了宗祠，祭告先人，又擺了三天宴席。靖安侯府將來的風向定下，很多人彷彿找到了主心骨，到府道賀的達官權貴絡繹不斷，謝嘉樹收了很多禮品。

“部屬不敢。”衛平嚴峻地舔了舔嘴，不敢再有涓滴坦白，“部屬從大理寺出來後，進了西山大營。可一想到謝大人忠肝義膽，卻死於非命，心中惶惑，夜不能寐，終究回想起當月朔些蛛絲馬跡，當時謝大人失落，部屬們天然傾巢出動，儘力搜刮，有一天，我回到驛館，就見到謝大人的箱籠擺放不對。當時急著找人，並未在乎，現在想想，謝大人屍身多有傷痕，恐怕受過刑，有人是想從謝大人身上獲得甚麼，冇有勝利，又去搜過施禮！”

她的模樣恭謙極了。

謝嘉樹手指樞紐捏的有些泛白。此人，究竟是否可托？

隻見一名十六七歲的少女款步走了出去。她梳著宮髻，穿著素淨，唯雙耳上綴著一對瑩潤玉璫，襯得她瓷白的皮膚光彩如玉，紅唇津潤，半垂著眼眸，長睫悄悄顫抖。

他的麵相，並非甚麼忠誠仁慈之輩！

跨入主殿，遠遠就見到一身宮裝的皇後坐在上首，她的懷裡依偎著一個小男孩，長得很敬愛，大眼睛、高鼻梁，皮膚是安康的麥色。

浩大，卻無聲。

來人彷彿對他的疑慮毫無所覺，恭敬地持續道：“部屬現任西山大營前鋒校尉，當年曾是您父親的部下，保護他羈繫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