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月的天還不算熱,可她的力道小,隻是為著要揉好麪糰又不肯歇,一來二去她的額頭倒也充滿了密密得薄汗。
衛玠身為這大晉現在僅剩的一個王爺, 何況又有那樣的身份, 自是職位高貴…恰好這江東的官員卻冇有一個敢登門拜訪。當年衛玠攜淮陽王起兵謀反, 這事鬨得全部大晉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厥後又爆出這位信王原是先英王之子,元昭爺之嫡孫,更加讓人咂舌不已。
他曉得她的字是簪花小楷,曉得她喜好的茶是安嶺白茶…
雖說天子仁厚最後礙於血脈並未科罪於他, 反倒還儲存了他信王的尊號讓其在這江東安適度日…
…
他記得那日她回身看向他時麵上的笑,記得她說話時的腔調,記得她身上的光…
木容握過帕子,他張了張口原是想說話的,隻是眼看著麵龐平平的千歲,那些話也就說不出來了。這一年餘來,七女人與主子每日不是煮茶便是下棋,偶然候便是待在一處看謄寫字,他們暗裡早就拿七女人當女仆人對待了,恰好這兩個正主倒是一句話都不說,憑得讓他們操心。
何況七女人對千歲的情義,那些個爺們瞧不出來,她難不成還瞧不出來?
彼時,王蕙已經嫁給衛玠好久了,她看著身邊的人有些無法:“您實在能夠不必陪我來的。”上回他們來金陵城,宮裡那位固然未說,可其他人卻還是鑒戒著,恐怕又鬨出甚麼事來。
廚房內。
他甚麼都未說…
隻是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跟著是挽起了兩節袖子替人也盛了一碗。
衛玠接過木容手中的帕子,他拭了回臉,又悄悄掃了掃身上先前落下的雨珠…倒是又過了一會,他低垂著眉眼拭動手,口中倒是問道:“她人呢?”這個她,即便衛玠不說,木容也已明白。
王蕙仍舊按著昔孃的指導揉著麪糰,以往在家的時候為著美意頭,她倒是也做過幾次糕點…隻是那大多是廚房裡的人先備好了料,揉好了麪糰,她隻需求取了模具做上幾個玩鬨便是。
清明淨白的一個女人跟著千歲長途跋涉來了這處,連個丫環也未曾帶,恰好千歲阿誰性子…昔娘想到這便又忍不住歎了口氣,真是叫人愁得很。
“去外頭逛逛吧…”
王昉與陸意之剛走上馬車,她看著不遠處的那輛馬車倒是眉心微動。
王蕙握著帕子拭著唇,而後是抬眼笑問衛玠:“王爺本日是要吃茶還是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