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船排在第三號,可上貨倒是第一個。
所能想到的神仙,他一個個求過,當瞥見旋渦裡出現大股渾濁的黃水,這個不幸的少年完整崩潰。
……
真不該嘴饞吃那袋雞蛋糕呀,如果小遠叔出了事,叔婆(方遠老媽)能饒得了他,還不要把他渾身骨頭給一根根敲碎了?
紅塔山,十塊錢一包,全部新圩村能抽得起紅塔山的,隻要小包工頭福根叔一人。其他人家除了辦喪事、過年,買上幾包接待客人外,平時是捨不得抽這類初級煙的。
還來呀,甚麼東西?
……
船上最忌諱說淹啊、翻呀的,小遠叔恰好哪壺不開提哪壺。
方遠打了一桶水,躲在船尾竹棚下用番筧擦洗身子,他很迷惑,明顯在水裡泡了一上午,如何身上另有餿臭味?
這一堆鐵條山,怕是有四五萬斤,楊度鐵廠的廢鐵收賣價彷彿在四五毛擺佈,就按四毛算,十斤四塊,一百斤四十塊……一萬斤是四千,五萬斤就是兩萬塊!
方遠聽大人們提及過,青魚在水裡的力道很大,就算是二十多斤的青魚,一甩尾就能拍暈一個大人,如果讓它拍到胸脯上,肋骨也會被拍斷。
黑暗中,方遠的目力比在淺水層還要好,他看到用細鉛絲紮好的鐵條,亂七八糟的堆積在潭底,堆得小山似的。
方遠走在楊度街頭,感受人彷彿在飄,他的手在褲兜裡攥緊一把鈔票,手內心是熱熱的汗。
方小亮擦擦眼睛,歡樂的像要飛起來,把滑輪扯得呼呼生風。
三千一百二十斤,收賣價四毛五一斤,一共一千一百零四塊!
“嗬嗬嗬……”
方遠倉猝放手,退後幾步解開腰間的繩索,打了個活結,去捆紮鐵條。
稱重的小老頭,耳朵上夾了一支,嘴上叼一支,磅秤打的挑不出一絲弊端的公允。
“哎,小遠叔,這鐵明顯是我們在龍王潭撈的――哎喲,你乾嗎打我。”
方遠在潭底緩緩走動,水壓彷彿不存在,他的呼吸仍然很順暢,眼睛也冇有壓迫感。
這一記打的有點猛,青魚狠惡的抽搐起來,肚皮朝上沉到了潭底,好一會才翻過身。
他恨本身嘴饞,要吃雞蛋糕;也恨本身貪婪,想掙十塊錢一天。
河槽算個屁,我們是在龍王潭撈的。方小亮嘴巴動了動,剛想開口顯擺幾句,就被方遠一把拖走了。
一捆鐵條大抵有二百多斤,藉助水的浮力,他勉強能抬起一頭,活結順著一頭滑出來,到中間位置再勒緊,方遠拉了拉繩索,很對勁的搓了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