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至此,練朱弦便也不再窮究,跟著這位初級弟子持續往山上走去。
隻見那瘋顛的雲蒼弟子又叫罵了兩句,彷彿不解恨,竟又撲上來打人。
練朱弦走上前去,從乾坤囊中取出一個烏木方盒,雙手呈上。
青年貌似中原人氏,卻不做漢人打扮。一襲窄袖錦袍,腰繫革帶,足蹬胡靴,滿頭青絲編成獨辮,攏入紗冠當中。而他的耳畔、胸前,全都綴滿了銀飾,步步濁音。
也難怪,五仙教固然隻在南詔一帶活動,可“盛名”卻早已遠播到了中原。不過是傳言仙教中人蓄養毒物、蒔植香花、淬鍊毒~藥,乃至於渾身高低都帶著毒素,碰都碰不得。
這明顯不該當。
三人當中,左邊的那名弟子將盒子接過,唱出盒上貼著的銘條:“南詔五仙教,千年雪靈芝三枚——”
這話又引來了辯駁:“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天子不好,哪兒來那麼多人,冒著掉腦袋滅九族的傷害去造反?”
“方纔那位師叔‘當年’受過刺激。現在神態不清、胡言亂語,獲咎之處還請護法包涵。”
練朱弦跟從帶路弟子入內,方知殿內比表麵更加壯觀百倍:隻見朱漆大柱之上,金龍盤桓。柱頂天花施以泥金彩飾,又繪有白鶴九九八十一羽,成群飛向北方。
他輕拍馬頭,附耳上去:“小白,出息點,彆在雲蒼麵前丟了我教的臉麵。”
他再順著席位朝北望:上首最高處是一座用金漆闌乾圍起的高台。擺佈各有龐大燈輪,璨若火樹銀花。兩架燈輪間立著一座金碧大屏風,屏中白鶴起舞,與藏匿在雲中的神龍遙相照應。
比及它們自發得籌議安妥了,坐在練朱弦左邊的妖怪就用毛茸茸的爪子舉著茶盞湊了過來。
風靜嵐儘,他展開眼睛,瞥見腳前不出三步便是萬丈深崖。剛纔如果信馬由韁,恐怕現在已經連人帶馬葬身崖底。
帶路孺子表示練朱弦站到隊末,又說待會兒過了堂到另一邊,會有其他師兄賣力接引,說完便告彆拜彆。
亂葬崗的深處不再死寂。
練朱弦本性高慢,待人接物夙來不敷油滑。有那麼一刹時,他的確有了拂袖而去的動機。
練朱弦跟著其彆人一齊朝北看,這才瞥見已稀有人登上了金漆高台。
蹄聲由遠及近,從淡淡瘴氣當中踱出一匹白馬,背上馱著個神仙似的仙顏青年。
雲蒼掌門雲華仙尊飛昇期近,已閉關數年。眼下賣力執掌仙門者,恰是被尊稱為“大真人”的仙尊獨子春梧君。不難想見,將來他便是雲蒼山的新掌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