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內侍笑得眉舒眼展,看著舒坦,嗓兒卻像個冇變喉的半大小子,約莫去了勢的人都是這副德行。
她訝然一驚,曉得是剛纔相撞時唇上的胭脂偏巧蹭了上去,這下可比出錯撲在他懷裡更羞人,一張臉頓時燒得發燙,頭也垂下去了,可眼睛卻向四周瞄著,見隨行的宮女內侍都隔著幾丈遠,步隊嚴整,大半被車駕和徐少卿擋著,其他的也冇朝這邊看過來,隻要翠兒就在近旁。
“公主恕罪,方纔是臣奉侍不周失了手,幸虧冇出岔子,累及公主,請移駕吧。”
“是,是,‘冫’水旁加一馬的馮,君子君子的正。奴婢身子賤,小時在家被人狗兒貓兒的叫慣了,自打入了宮,老祖宗纔給起了這名,主子如果叫不慣,便再賜奴婢一個新名兒吧。”
她頓覺一陣欣喜,紅著臉低聲道:“多謝徐公公。”
“寢宮到了,請主子下轎。”
“馮正?”
翠兒上前扶她,進門就覺麵前一亮,隻見這寢殿到處丹楹刻桷,雕梁畫棟,陳列器物精彩非常,瞧在眼裡十九全不認得。
她不慣這禮數,微微皺眉跨過門檻,就見劈麵是紅牆黃瓦的正殿,兩側各有配房,作三合院的格式,固然算不得侷促,但和設想中的殿宇卻有些出入。
約莫盞茶的工夫,小轎終究落了地,簾子掀起,一個頭戴烏紗的人探過甚來,卻不是徐少卿,而是個身穿青布貼裡的內侍,麵色白淨,端倪清秀,年紀也不甚大,應當和本身差未幾。
那馮正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似的,一邊攙著她向正殿左邊走,一邊笑著解釋道:“主子容稟,這一片是北五所,打從世祖爺遷都起便有了,雖說比不得東西六宮,但曆代都有很多主子住過,待有了封地或是招選駙馬,才離京另建府邸,主子現在住的這處便是五所中的頭所。”
高曖籲了口氣,四下看看,隻覺這肩輿固然講求,但遠不及剛纔的車駕寬廣,坐在裡頭竟有些憋悶,故意透透氣,卻想起徐少卿之前的話,也不知這會兒揭簾子合分歧端方,思來想去,還是忍住了。
眼波迴轉,就看徐少卿悄悄抬起雙手,拉著肩頭那件墨色披風朝胸前攏了攏,恰好遮住那兩瓣紅殷殷的胭脂印兒,竟藏得不留半點陳跡。
高曖拿起來瞧了瞧,見上麵累絲鏤空,雕得公然是雲中樓閣,手工精美,惟妙惟肖,內心把這東西釵在頭上彷彿怪怪的,可如此厚賜也讓她非常不測,因而放了簪子道:“我有些悶,把窗子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