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昶挑唇一哼，俄然站起家來，負手走到窗邊，悄悄推開窗扇，勁烈的冷風立時裹挾著大片飛雪灌了出去。

說著，話鋒一轉，又勸道：“陛下既然格外開恩，娘娘也該有自知之心，而後埋頭在宮中保養，未始不是件功德。”

焦芳渾濁的眸子朝他瞥了瞥，這才緩緩道：“卿兒，我且問你，先帝在時，這宮中以誰為尊？”

殿宇樓閣，朱牆黃瓦間儘是白茫茫的一片，襯著那日頭也顯得毫無活力。

徐少卿說著，從袖管中拿出一封卷宗，雙手遞到禦案前：“這是臣帶人鞠問連夜錄得的供詞，請陛下禦覽。”

坤寧宮的石階下，烏壓壓跪滿了上百人，個個臉上都是一副哀泣之色，有人乃至已然癱軟，跪也跪不成個模樣。

徐少卿攏了攏身上的罩氅，一邊徐行下階，一邊道：“雪這麼大，理起來也不是一時半刻，方纔不過叫你們眼亮些，陛下殿前也敢憊懶，不是討打麼？成了，留下幾個持續清理，其他的各自管本身的差事去吧。轉頭去惜薪司領些炭返來，大夥兒都烤一烤，若都病了，這宮裡還如何服侍？”

徐少卿暗自撇了撇唇角，拱手道：“多謝陛下，臣無大礙，若這時烤了火，隻怕轉頭出去便更難捱了。”

待聖旨宣畢，已是悲聲陣陣，哀鴻各處。

砭骨的寒意讓徐少卿微微打了個寒噤，卻冇敢出聲。

幾名隨行的內侍不敢怠慢，趕快抬了肩輿沿路從東便門而出，換了馬匹再行。

他頓了頓，語聲俄然沉冷道：“轉頭下去以後，傳令內閣擬旨，命孝感皇後臨時移居乾西五所，嚴加把守，不準分開半步，也不準任何人出入，待此事徹查以後，再做措置。”

徐少卿在旁持續奏著，軟榻上的高昶卻似不睬不睬。

當下不便再坐著，便起了身，垂首立在一旁，恭敬問：“寄父叫兒子來，不知有何叮嚀？”

那袖管裡的小手爐早已不濟事，此時他渾身冰寒砭骨，手腳也開端發僵，卻也顧不得那很多，疾步來到正堂門口，便瞥見焦芳一身貂裘，戴著暖耳，半躺在熏籠旁的搖椅上。

“哎呀，二祖宗可真是活菩薩，奴婢代大夥兒謝二祖宗恩德！”

“本宮想與雲和mm再見一麵，不知徐廠臣能夠引見麼？”

到門口一瞧，內裡百十名內侍正拿著木鍁掃帚埋頭忙活著，但階下已差未幾清出了路麵的模樣。

這路上積雪袒護，已然冇太小腿，深一腳淺一腳，馬也走不快，足足折騰了小半個時候，纔回到司禮監值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