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不算甚麼,這根鉤子順著履帶往前走,前麵又出了第二個,第三個鉤子……這些鉤子上都懸著一小我,男女長幼都有,並且都是活的,有復甦的認識。統統這些人就像是烤乳豬一樣,吊掛在半空的履帶上,嘎吱嘎吱往前去。
地上流滿了濃濃的血河,骨頭渣子從齒輪夾縫裡掉出去,我看的胃裡翻湧,大腦一片空缺,現在才曉得甚麼叫血流成河、骸骨如山。
新娘伸脫手拿過肉球,像是下了很斷交的心,把這個球往嘴裡送。
如果硬要描述,門裡的院子更像是一個當代化的小廣場,三麵森嚴高樓,圍著一圈高高的玄色圍牆,牆上懸著紅白兩色的燈籠,映出難以言說的妖氛。
可手一碰到鍋的邊沿,就會燙出一溜黑煙,又不得不縮手。跟著齒輪轉動,越來越多的肉渣落到沸水裡,轉眼構成活人。他們的慘叫聲在院子裡聲聲不斷於耳。
新娘在最前麵,一步步到了高台前。有人攙扶著新娘登高入台,我看得凝住呼吸,攙扶新孃的人就是紙人“我”。
我們走到廣場的中間部分,這裡有一座高台,四角掛著招魂幡,一群戴著鬼臉的怪人環繞在台子四周,台子兩側豎著高高的燈台,內裡冒著熊熊大火。
到了這裡,齒輪中的肉渣嘩啦嘩啦往沸水落下去。
他滿臉都是奉承的笑,攙著新娘來到那高明白衣男人近前。
男人這時動了,招招手,表示新娘上前。
高台中心放著一尊神位,上麵端坐著一個高大的男人,他身形大抵兩米掛零,一襲白衣,滿頭是長長的白髮,臉上戴著鬼臉麵具,看上去特彆嚇人。
我想了想,一把拽下紅簾子,隨便在身上纏裹了幾圈,勉強弄得像是一件衣服。我悄悄從肩輿裡鑽出頭來,看看四下靜悄悄的,便下了大肩輿,躡手躡腳來到宅院門口。
四周的鬼這麼多,卻冇有攔著我的。
白衣男人撿起來看了看,做了個手勢遞給新娘,新娘顫抖著,不敢接。
此人身形均勻,右手拄著膝,正撐著下巴,一動不動如同雕像般盯著送親步隊。
“你是鬼差烏嘴吧?”我看著白衣男人說。
我心怦怦跳,深吸口氣,分開步隊,大步流星走下台。
現在的處境已經是九死平生,烏嘴是我見到的最後一個鬼差,又是無間天國裡的大神,必定妖邪萬分。我對他底子冇有勝算。
齒輪在轉動,把人生生絞了出來,齒輪一扣卡著一扣,中間的人被無情碾壓絞碎。混著濃血的肉渣從這個齒輪通報到下個齒輪,一個傳一個,近似鐘錶普通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