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荒郊田野的,大早晨的哪來的人?
“五果,你說熟了冇有?”如許的話,小丫頭從肉下鍋的時候就開端問,不曉得問了多少遍。
瓦罐咕嚕嚕響,氛圍中飄著久違的肉香。
“自古以來,咱老百姓哪碰到過好世道。”和尚嘲笑,“世道吵嘴,老百姓不都得種地嗎?老天爺賞光,咱就能有個好收成。可老天爺再賞光,也架不住官府收稅阿!人頭稅,勞役稅,租子皇糧。他孃的忙活一年,家裡連碗乾飯都吃不上。”
這世道,可不承平。
和尚一臉悲容,朱五欣喜他說道,“好歹你現在另有口安穩吃,你看我,吃了上頓冇下頓,說不上哪天死了都冇埋!”
“安穩飯?”和尚抹把眼睛,又規複本來開朗的模樣,“咱一開端也是這麼想的,當和尚總能混個肚兒圓。可誰曾想,剛進廟裡冇幾天。方丈就跟咱說,廟裡也缺糧。給了咱一份讀碟,讓咱本身下山化緣。不瞞施主,彆看咱一身僧衣,可咱也是個要飯的,從濠州到河南,走一起要一起,一要就是三年!”
說得朱五有點美意義,又給和尚撈肉,“可惜肉未幾,不能吃個痛快!”
此時,朱五看清楚這個和尚的麵貌。頎長臉,寬額高鼻,濃眉大眼。臉頰和下巴上留著富強的髯毛,若不是個禿頂,當真是個邊幅堂堂,豪氣結實的男人。
朱五想想,卻冇眉目。隨口問道,“聽僧人丁音,也是濠州人吧,家裡另有甚麼人嗎?”
“有人嗎?”內裡俄然響起一個青年宏亮的聲音,“咱是皇覺寺的削髮人,趕夜路碰到風雪,請內裡的施主結個善緣,讓咱出來避避。”
秀兒把口水嚥下去,順手拿起筷子,實在就是樹枝做的小棍子,也不怕熱氣,對準一塊肉紮了下去。
“嘖嘖。”和尚吧唧嘴,“淡了!”說完,又拿出一個小紙包,細弱的手指謹慎翼翼的捏了幾個顆粒,扔進鍋裡。
就連阿誰小丫頭,手臉也都是乾清乾淨。乞丐他見了不曉得多少,但如許的乞丐,還真是少見。
朱五又給她挑了一塊肉,用心把刀子亮出來,趁便看了那和尚一眼。
放動手裡剔肉的狗頭,攥緊刀,朱五嚴峻起來。
“果!”小丫頭悄悄的拉一下朱五,眼神看著瓦罐,“俺吃冇了!”
地上一堆篝火,火上一個瓦罐。
“造反了?”朱五竟然有些鎮靜,他也不曉得鎮靜啥,“要天下大亂了。”
真是個和尚,朱五藉著火光打量。這和尚二十出頭,身材高大,比朱五還要高出半個頭,起碼有一米八。一身襤褸的僧衣儘是補丁,但洗得潔淨,手裡拄著一人高的木棍。像是走了很遠的路,風塵仆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