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嗣班師而歸後,前去盛樂謁拜金陵,他單獨一人走進陰暗莊嚴的靈堂,對著正中伶仃的牌位敬上三柱佛香,而後將一個黃緞布包悄悄地放在供桌案頭。
內裡是一方溫潤如脂的白玉璽印,其上紅痕宛然,刻著銀鉤鐵畫的八個大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到了赤珠殿,拓跋珪酒性發作,竟命賀蘭宓跪於雪地當中,本身指著鼻子一句一句地罵道:“天興三年賀蘭訥謀反,你知不知情!”
房內這番動靜不成謂不大,但是殿中宮人內侍們常日深懼拓跋珪,這一當口,竟然冇人膽敢出頭問上一聲,赤珠殿中,滿是死普通的沉寂。
拓跋珪支撐起半邊身子,癡癡地望著這片冷僻至極的瓊樓玉宇,渾沌一片的腦海裡俄然又有了半晌的腐敗。“大哥。。。任臻。。。你要我好好做個天子,我一向都記得的,可總有那麼多人想停滯我,抵擋我。。。”拓跋珪高聳地笑了一聲,這久違的笑容呈現在他陰鷙的臉上,卻平增了幾分扭曲與苦澀,“但我一向在儘力啊。。。我說過,你要的,我都會給你,那你甚麼時候能返來。。。看一看我?”
世民氣中都暗叫不妙——自天興三年冬,拓跋珪回平城安定了賀蘭訥之亂後,再一次洗濯宮廷,高傲賀夫人以下,數百宮大家頭落地,清河王拓跋紹與小賀夫人賀蘭宓雖因並不知情而逃過一劫,卻自此失了聖眷,動輒開罪。而拓跋珪近年以來酗酒成性,更兼服藥成癮,猜忌多疑更甚往昔,日裡就因一件小事重責小賀夫人,因趕著上朝而未發落,便命擺佈將其囚禁於赤珠殿,現在拓跋珪醉酒之下竟然還掛念著這一茬,看來賀夫人此番是凶多吉少了。
拓跋嗣一手按著龍首,緩緩隧道:“漠賀,您心心念唸的傳國玉璽我已經到手了,這是慕容瑤主動奉上想以此得生的——以是我每常在想,甚麼受命於天,這一塊玉璽能保誰千秋萬代?”他舉起玉璽,最後打量半晌,便毫無沉淪地將它擲進了熊熊燃燒的香爐當中:“您想要,便讓它陪你生生世世吧!我隻信麾下百萬雄師,投鞭足以斷流——將來同一天下,包括九州的,必然是我大魏帝國!”
拓跋珪昏昏沉沉地靠在龍輿上,肩上厚重的大氅隨之滑落,他猛地驚醒,抬眼望向整座皇宮中他最熟諳也最陌生的宮殿——自他改元天賜以來,空空如也的摩尼殿就成了後宮禁地,無人敢違揹他的號令而近雷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