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要玉璽。”任臻丟下石破驚天的一句話,“都說‘受命於天既壽永昌’,乃是天子意味——可古往今來這麼多手執傳國玉璽的帝王,幾個能得江山永固?國度興亡朝代更替自有循環,在人君、在民氣,卻獨與這玉璽無關。”
他摒退旁人,單身入房,苻堅早已從昏倒中復甦過來,也推測本身現在身在那邊,但在燭搖影移的一片昧光中見到阿誰他最仇恨最不齒的男人舉頭而進,卻還是不自發地悄悄打了個寒噤。
卷一.《長安初雪》完
姚嵩氣結,多月不見,慕容衝益發不要臉起來,他滿肚子的痛恨氣憤在他這麼幾句話打發下,老練地似一場無足輕重的負氣。
姚嵩見他驀地逼近,語氣密切非常,不由地雙頰一紅,恨聲道:“我如許心狠手辣奸刁如狐之人,慣愛哄人唬人——”
“天王陛下,我不是來與你說這個的!”任臻俄然打斷他的話,“我死傷無數來救你豈是為了報一己私仇?何況論起過往,一筆爛帳。歸根究底,當年你起了色心,恃強淩弱逼迫一個孩子做個孌童,便合該有本日之報應——這與慕容衝無關,是你的天譴!你恨姚萇恨慕容垂這些貳臣落井下石叛變故主都情有可原,唯獨不配恨慕容衝!”
“慕容衝,你當這六合之間全由你說了算?!”姚嵩劍尖一送,任臻並未披甲,頓時刺穿皮肉,汨汨地湧出血沫來。燕軍諸人齊齊驚呼,楊定與隨後入城的什翼珪全都不期然地神采嚴峻,踏前一步——任臻伸手向下一壓,立時止了世人聲浪,方纔低聲道:“你若刺我,就用當日折斷的槍尖,便是血流儘了,我亦無二話。”姚嵩眉心一蹙,手心一顫,欲抽回長劍,咬牙切齒隧道,“當日你不問啟事疑我不忠,本日卻這般恬不知恥卻又要騙誰!我也曾對天發誓——此去再見,便是劈麵為敵——你欲得新平,先過我這一關!”
“呸!我就是和我大哥一齊設伏誆你,隻是你運氣好歪打正著罷了!”
且說楊定此去沿途突破重重防地,折損了十之□的隨行精騎,才從梵刹中搶回苻堅。尤記當時本身灰頭土臉地在大雄寶殿中參拜苻堅,他那天王隻對他淡淡地問了一句:“你來殺朕?”
在長安被圍的幾百個日夜中,苻堅無數次地設想過二人再見的景象,皆是搏命決鬥血流成河,卻不管如何想不到會是如許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不是現在,你得臨時留在軍中養傷,趁便穩定新平的局勢。我也要派個可靠人去涼州姑臧城探下你那呂光呂大將軍的口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