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齊齊昂首，成千上萬的烏鴉俄然哀鳴成片地掠過，遮天蔽月，六合無光！他們發急地想起了一年前慕容衝二十萬雄師初圍長安的景象――“鳳凰鳳凰起阿房,一日萬羽聚長安”！隨即暗無天日的深夜裡傳來了沉悶的，不祥的隆隆聲，凳上城樓的統統人都不約而同地眺去――影影幢幢的龐然大物一點一點逼近了這座已不設防的都會，震地圍牆高低都在簌簌發顫，厥後跟著的是排山倒海普通的斑點。當鴉群終究散儘，天空上重又現出一輪血月，冰冷妖異地照拂著六合，統統人都看清了來者，而後全數陷進了死普通的沉默――城下密密麻麻滿是燕兵，以剩下六台的樓車打頭陣，將長安城團團圍住――慕容衝竟在徹夜攻城決鬥了！

那一道黑影順著城牆一溜兒地潛到宣平門，就見一溜牆角都橫七豎八各處睡滿了人――都是剛拉來的新丁，各個皆瘦地盤包骨，還來不及學甚行兵兵戈軍紀端方，便被驅上疆場，以命相搏，一場場混戰下來，幸運還活著的就都抱著槍桿，不脫甲冑地當場打盹，因為天一亮，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就要拿命去彌補燕軍的狂轟亂炸，能夠再也見不到下一個黑夜。

李氏漲紅著臉促聲急咳，一麵連連點頭，慕容永悄悄放開她，剛欲再欣喜她數句，忽見李氏俄然發瘋似地推開他衝向牛皮大鼓，慕容永霍然大驚，倉猝回身扯住她的手腕，誰知李氏也不知從哪平生了一股蠻力，竟脫手而出，舉起鼓槌，石破天驚地猛地一錘！

“咚――”的一聲孤響，在長安夜空迴盪。

李氏還要用腳去踢那麵大鼓，一麵踢蹬掙紮一麵咬牙切齒道：“天王說的對，鮮卑人。。。公然都是養不熟。。。的，的白眼狼。。。都是假的，都在騙我。。。”慕容永閉上眼，一手緊緊捂住她的嘴，而後，肘間猛地用力！

“快帶精兵前去宣平門阻擊敵軍！”竇衝搶先一步規複了明智，吃緊叮嚀道，“李將軍領受虎符，號令統統秦軍，速往迎敵！”李辯有些茫然地接過他疇前可望而不成及的兵符，有些回不過神來地看著竇衝：“竇大將軍不去？！”

竇衝回擊猛地摔了他一巴掌：“迎甚麼敵？！你還看不出嗎？這並非白虜攻城，而是已經破城！”再不走，就真地覆水難收一場空了！

張嘉雖也預到長安不能久守，但也知苻堅治下，城中軍心民情還是忠心可用，一年都苦苦熬過來了，冇事理一夜之間就通盤皆輸――竇衝又催促地問了一聲，他回過神來，打了個頓首，卻後退一步，點頭道：“老道再經不起車馬勞累了，請將軍好生庇護天王，萬自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