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緋說話的時候,頭還一點一點的,一副煞有介事的模樣。
這聲音和這漫天飛雪的寒冬一點兒也不相稱,倒像是初春時節河水破冰流淌時的淙淙聲,清潤舒緩。
季緋滴溜著眼睛看著街道上香車寶馬,全都駛往同一個方向――江北王府。
“那你到底要不要載我一程?”
季緋伸出一向縮在袖子中的小手拍掉臉上身上的雪,又用力蹦了好幾蹦,總算有點點溫熱的感受垂垂從腳底升起。
當時候,季緋的臉彷彿被燒著了,滾燙滾燙的。
像江北翁主那樣一個被千嬌萬寵著的人,如何能夠像個小叫花似的孤零零地被丟棄在街頭?
那是一顆綠色的珠子,掛在一根紅繩上麵,圓圓的小小的一顆握在手裡,季緋的內心漲得滿滿的。
季緋忍不住轉頭,想要看看聲音這麼好聽的人會是個甚麼模樣。
又是讓開,切,全部江北都是她家的,彆說這條街道了,她纔不要讓。
“噠噠噠。”又是一陣馬蹄聲。
但是看到地上一半埋在雪堆裡的茶青色東西時,季緋謔地就蹲了下來,將阿誰東西從雪中扒出來,緊緊地捂在了手中。
季緋明顯記得明天夜裡,母妃把她抱在懷裡,抵著她的額頭說:“我家阿緋就要十歲了,明天會有很多都城裡的人過來給你慶生呢。你兄長都要吃味兒了,他可還從冇有過這麼氣度的宴辰呢。”
好想母妃,好想父王,好想兄長。
母妃都說了會有都城的人來啊。
季緋也想曉得,她恰好好地坐在床甲等著女婢去將母妃親手為她做的發繩,如何轉眼間她就從本身的內室到這個風雪殘虐的大街上來了?就連特地為本日的生辰宴給換上的狐裘披肩窄袖小紅襖都變成了現在身上穿戴的這件不知是用甚麼材質做的灰不溜秋臟兮兮的破褂子。
嘶,江北的夏季真是凍死人了。
好想家……
“籲――”
呀,他的臉被簾子擋住了,季緋挪著步子到馬車邊的時候,有些遺憾地想到。不過從內裡滲入出來的絲絲暖氣讓她舒暢得將滿身都伸展開了。
但是蹦噠蹦噠著,她就聽到“噔”的一聲響,彷彿有甚麼東西從身上掉了下去。
“公子,有個小女人擋在了路中間。”車伕轉了大半個身子,對著內裡回話道。
她眸子一轉,“算了,我也不是小器的人,呐,隻要你們把我送到江北王府,我就諒解你們方纔對我的衝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