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如此?
孚琛內心湧上一陣乏力感,但他自來堅毅慣了,頹唐之想隻一念之間便一掃而過,他再度盤膝坐下,想嚐嚐這回能不能切磋內海。
這算甚麼經籍?
就在此時,洞外禁製被震驚,孚琛手一抹,水鏡立顯,洞外一白衣道袍的女童披頭披髮,一張精美的小臉又是血汙不堪,卻笑嘻嘻地舉動手,小巧的掌心展開,一片傷痕累累中,一顆圓溜溜的血紅獸丹躺在那。
孚琛不平氣,心忖這莫非還需問麼?他是千年難遇的變異單靈根,不修仙豈不暴斂天物?他自來邊幅出眾,不修仙莫非等著讓那起宵小淩辱欺侮?他幼年遭遇大難,瞬息間家破人亡,若非父母冒死保全了他,他又何來這斑斕出息?不修仙不進階,莫非又淪為螻蟻魚肉,任人宰割?
“癡兒,”涵虛真君見他仍固執未悟,不覺又歎了口氣,就如他仍年幼那般,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溫言道:“歸去且慢修煉,將《瓊華經》再抄百遍,何時悟了,何時再修吧。”
他語氣中的惡棍讓涵虛真君又好氣又好笑,畢竟捨不得責備這個最敬愛的弟子,點頭歎道:“豎子陋敝,你修了這許些年,然卻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覺得何為關竅?何為大道?莫非關竅隻為結丹結嬰?莫非大道隻為進階顯力?修真修真,到底修的是甚麼?修那點丹田靈力,修那點逞凶鬥勇?”
他閉上眼,彷彿都能聞聲內海一片喧鬨混亂之聲,此生經曆過的統統舊事,記得不記得的,該忘不該忘的,歡愉與憤激的,都於那雷雲湧動之下,似跟著在蠢動翻滾。
孚琛站起來,揉揉太陽穴,忽而憶起多年前師尊對他說過的話,當時他金丹初成,時年不過三十,放眼瓊華派千年道史,乃至全部玄武大陸萬年道史,能如他這般直上青雲者寥寥無幾。然一片獎飾讚譽,嫉恨誹謗聲中,他本身的授業恩師,瓊華派元嬰老祖涵虛真君卻輕歎了口氣,問他:“阿琛,你天賦即高,結成金丹不過假以光陰罷了,這般暴躁苦練倒是為何?”
可惜這些話,卻與徒弟說不得。
孚琛展開眼,自來擅淺笑多和順的臉上,現在卻沉了下來,麵露憂色。
金丹初成,瑣事騷動,又時逢秘境開啟,仙市聚合,孚琛要煉法器,集丹藥,要換僧衣,搜靈草,另有些積怨已久的修士等著他去經驗,師尊的囑托回身便被他拋諸腦後。待厥後機遇偶合,得上古火係大能功法《紫炎秘文》,苦練不輟,又因練功所需,潛冰洞殺凶獸以取獸丹,卻不慎被困此處,更加將徒弟的話忘到爪哇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