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房簷上傳出清稚的聲音:“在金陵濫殺無辜,未免太不把九族放在眼裡了。”
離禍如有所思地頓一頓,環顧金屋。池邊她養的那隻白鶴仍被鎖住腳,隻在水麵啄食浮萍。它的羽毛模糊不如被捉來的當日光鮮刺眼,彷彿層層烏雲投下了暗影,使它本來的皎然暗淡無光。
按常理,即便是資質淺顯的丹氏女也不會與燕國有何乾係,可冰夫人倒是大名鼎鼎的第一美人,丹蓁姬。
“痛不痛?娘,我給你捂住這個洞,它就不會流血了,我捂住……”
都城外黃沙漫天,燕軍兵戈委地,慚愧地低下頭顱。
燕國主孟恒對此不置一詞,卻更傾其統統地放縱冰夫人與離禍郡主。
數月後女嬰出世,撲朔迷離的生父此時並不令這個孩子刻苦,滿月即被冊封離禍郡主,週歲時燕主大赦。因過後花圃時,她見到梨樹無端淚流不止,孟恒翌日便命人砍光了王宮裡的梨樹,彷彿她真是親生的女兒。
三十萬人齊卸甲,寧無一個是男兒!
君王城上白旗降,妾在深宮哪得知?
如此無憂的光陰在離禍六歲時戛但是止。
冰夫人在讀詩,悄悄的,冇有念出聲。枝頭一朵淡紫的辛夷落下了,正打在那一頁上。剛從葡萄架鞦韆跳下來的離禍撿起它,撚著花根轉了一轉,目光停在書上,上麵寫著如許四句詩:
她跪下去,黏稠的血水滲入衣袍淹冇她的膝蓋,冰冷冰冷,陰沉砭骨。
她們要去金陵,祭奠丹氏死去的亡魂。
孟恒心動了,他愛冰夫人愛到了骨子裡。他早知亡國期近,以是及時行樂。這一刻他感覺冰夫人應當與他同生共死。
隻因她的母親――冰夫人,來自後妃世家丹氏。
冰夫人傾國的臉龐被劃了一刀,血液飛濺在她的眼皮上。她眨了一眨,頃刻血珠順著眼睛滑下去,滾燙滾燙。
“憑甚麼我不能姓應?”
冰夫人的“罪名”實在太多:不貞不潔,有失婦德,違背倫常,獨居金屋,後宮專寵,禍國殃民……
離禍郡主用力瞪著冰夫人,好久不能瞭解這句話。
“這個如何講?”
終究,冰夫人成為一個傳奇,一個真正的妖妃。
跋涉千山萬水纔到達那座繁華古都,丹薄媚永久冇法忘懷,在醉生夢死、歌舞昇平的表象下,袒護瞭如此暗中的手腕。當她瞥見封閉的朱門前那一片猩紅的血水時,她竟發不出任何聲音。間隔滅族那日已整整十二天了,當日該有多少人倒下,才使得高山血流成河,耐久不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