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學館舍固然設在洛陽開陽門外,太學諸生也常常宿於學舍以內。但是依漢製,凡官秩在六百石以上諸官,皆能蔭一子入太學就讀。這些貨真價實的大漢“官二代”,自也不必戰役常敝宅後輩乃至處所保舉的貧儒、小吏,同居一室,寒寒傖傖地共享太學所設館內釜灶,本身燒火造飯。
“現在的洛陽,君子寸步難行,小人得誌當道,豈能有嘉瑞降落,以我鄙意,實實在在地是災異遍及纔對!詔獄中的禁子,本日打死了一頭明白鼠,諸位可曉得?白鼠長一尺,赤足,名之妖鼠,《京房易妖占》說得明白,凡鼠白天現形,作諸詭怪,皆主大凶,特彆是人君黜賢者用小人之征象!”
官不得做,總要過一過嘴癮的吧?
這解釋固然雅馴,但是彆人卻底子不肯承認:“某鄙人,不聞承平道師巫之流,便是公所謂的賢臣!”
趙氏老店是開陽門外馳名的客舍,也兼做沽酒買賣,當壚的趙家二姐向有個“小文君”的花名。也是以上,趙氏老店處總有一班太學諸生,在此流連不去。也不知是趙氏老店酒兌得好,還是這些太門生,都有股自比司馬相如的風騷蕭灑勁兒了。
“非也非也,公於六經之道未見通達,嘉瓜者,並蒂而一實,或一房而雙實。今洛陽公署之瓜,一夜而發,其廣五尺,車不能載,雖是異果,無並蒂、雙實之瑞,不能以嘉瓜名之也。”
“漢家二番受命於天,豈有不能挽回者?我聞本日,城中遍生白茉莉、芝英,洛陽衙署,又生嘉禾一本,可見賢者應時而出,以是上天降之以嘉瑞,便是為了挽回世道民氣,諸君又何必在此做流人憂憤之態?”
這一群太門生裡,很有幾個出身南陽大族的人物,現在正慷慨激昂、群情時政的,便是他們中的佼佼者。
他這話一出口,客舍裡的太學諸生又是一片沉默,站起來問話的老儒也是微微站立不穩,喃喃道:“兔生赤毛者,王有仁德而現……這難不成,是孔子作春秋而魯公西狩獲麟,仁獸嘉瑞,不能生於當今之世的原因?”
聽著老儒問話,這獵戶才微微轉過彎來,將那已經打死的肥兔子朝上一提,隻一下,死兔子那鮮紅如火的毛色就晃了世人的眼:“就是進城的通衢邊上打的,這紅毛兔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