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婦人深感先生美意,隻是小婦人向來有個夜盲之症,早晨看不清路。所謂‘嫂溺叔援之手’,如果先生肯多多從旁攙扶,妾身便感激不儘了。”
“如許事不好說的。”魏書辦哼哼笑著,一手當胸算著數,“這招婿入贅,須得是個單身男人,上無高堂,旁無兄弟,遠無族親,孑然一身,纔好當這上門半子。又得是個誠懇實誠、氣度正大的好人,纔好循分守己地居家過起日子來。這洛陽城裡不是大族,就是世家,單身男人固然也有幾個,但不過都是街麵上的敗落地痞遊手,實在冇幾個婚配得上小娘子……”
“先父在時,教妾身學過《詩》。”
“那還真是不錯。”毫無憐憫心腸“哈”了一聲,看慣了洛陽城頭巷尾汙臟奸商把戲的青衫客誠懇實意地讚歎道,“小娘子這個出身特彆好,大好。冇有孃家人,隻怕也玩不成仙人跳,嗯,你問神仙跳是甚麼?小娘子乃良家女子,這類江湖暗語,不曉得也罷。如果令尊垂白叟還留了些薄產,那麼再招一模樣還看得疇昔,又有些許手腕的麵後代婿上門,這輩子也算有個下落了。”
“固然還算不上是熟人,但是山中夤夜相逢道左,也算是有緣吧。”
打算永久趕不上狀況,柳葉飛來不及再多想甚麼,掌中木刀朝前一遞,對準巨狼的咽喉狠狠一斬。(首發)
他說著一拂袖子,扒開麵前一枝橫出的樹杈,蹙眉道,“如果被那些天孫公子養作外室,不免有青蠅汙璧之憾了。”
他掉著書袋,像是興趣所至般大聲背誦道:“古人所傳《白澤圖》不過二百條,固然散逸甚多,也有效得著的處所。比如這一條說――有女子坐道旁,告丈夫曰:‘我無父母兄弟。’丈夫娶為妻,歸而食人。此百歲狼化為美女,若呼其名,則必逃去――”
側過甚,眼看著道旁愈見稠密的野樹,彷彿傘蓋般粉飾住大半月光的枝杈間隻要些許光斑落下,如何看都不大靠得住的青衫書吏心中曉得,現在已垂垂行至邙山深處。空山無人,鬨出再大的聲光響動,也不虞有人聽到看到感遭到。
如純熟的綠林中人一樣發著感慨,魏野似是想起甚麼般又問道:“自先帝定都洛陽以來,文風最盛,班女史以後,大族皆以女兒知書相誇耀,郎小娘子若能背幾部篇什,多少也有好處。”
明顯隻是侍中寺不入流的文吏,這時節談起拉媒放纖的話題,卻像極了那些情麵精熟的鄉老地保。隻是這話實在太直白、太不講究了些,郎知娘麵上模糊騰起一朵桃花紅的輕雲,低聲答道:“小女子久在深閨,不知世情險惡,這事情還請先生多多替我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