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婦人歎了口氣,彎身將侍女扶起,“你我二人之間,暗裡裡說說梯己話,你乾嗎老是跪啊跪的呢?罷了,由得你罷。我腰骨痠疼得很,實在坐不得那襤褸馬車,你去背麵打聲號召,跟他們說,給我換輛軟轎!”
侍女趕緊躬身扶著,一起走一起笑道:“夫人身嬌肉貴,腹中又懷著小主子,此行受了很多苦,整小我都瘦了一圈,待過後主君見了夫人這等模樣,不知該有多心疼呢!”
“是!奴婢這就去叮嚀!”
夏季的晨光,透過鮮翠的枝葉,在黃土匝實的路麵上,映出班駁的樹影。馬車前麵垂掛著的綃金紗簾子,被一隻帶著玉石戒子的纖手挑開,接著暴露一截掛著數隻玉鐲的皓腕,一段玫瑰紅緙金絲緞子衣袖。
車旁跟從的侍女當即大聲道:“泊車。”然後向車中人問道,“夫人有何叮嚀?”
那婦人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望著侍女的背景,連連嘲笑,“崔凝娟,你也有明天!”
婦人幾句話說得漫不經心,卻叫侍女的神采變了又變,用了好大力量纔將泛上舌尖的苦澀嚥下,勉強笑道,“奴婢怎能跟夫人比擬?夫人跟主君鶼鰈情深,相愛相重,誰不戀慕?”
小娟抬手擦了擦額上的汗珠,笑道,“夫人汲引奴婢,奴婢感激不儘,可不敢當真越矩,以夫人的表姐妹自居。夫人,前頭另有好幾裡路要走呢,陽光更加刺目,您要不要上車歇歇?”
“小娟,是不是我讓你當我的貼身侍婢,讓你內心覺著委曲了?”婦人扶了扶雲鬢,似不經意地問道。
“不,不,奴婢……奴婢不是……這個意義。”那侍女剛站起來的身子,隻得又跪了下去,“夫人替奴婢做主,為奴婢尋得的夫婿,自是百裡挑1、千裡挑一的人才,是奴婢鄙陋,配夫君不起。夫君待奴婢自是極好的,隻是……隻是,不敢不與夫人跟主君相較罷了。夫人,奴婢內心,對您隻要感激之情,絕無怨懟之心。請夫人明鑒!”
“我不過下來走個幾步,瞧你擔憂的,真當我是個紙糊的不成?疇前我過的甚麼日子,你最是清楚不過了,提及來,俄然這麼地被當作個寶貝疙瘩護著寵著,我還真有點不風俗呢!”
婦人羞答答地用帕子遮住了臉,“主君,您何必親身來迎?”
“噯!”那婦人掩嘴笑了笑,“不過是逗一逗你,瞧你嚇的!小娟,我們表姐妹一場,雖說我跟主君要了你來奉侍,實在內心還是當你是mm。你在我麵前不必如此戰戰兢兢,旁人不曉得的,隻怕還覺得我虐待你苛責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