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先生輕車簡從,侵占府的偏門而入。固然她戴著麵紗,下人們也俱認得出,她是大蜜斯衛雁的教琴先生,見到她來,並不禁止,一一躬身問候。
走近門扉,早有婢女丁香在內掀了簾子,小聲地問好,請她入內。
霍琳琳和呂芳菲皆寫了信來祝賀新歲,她卻連提筆複書的力量也冇有。
崔氏低眉應“是”。
衛老夫人怒捶幾案:“混賬東西!好好一個除夕夜,被你們弄得烏煙瘴氣,倒黴至極。誰想死,給我死到內裡去!彆在我麵前,做這些假惺惺的姿勢,滾!滾出去!”
披髮著香氣的一叢水仙,插在妝台上麵的碧色琉璃瓶中。牆角新增了博古架,上麵錯落地放著幾枚古樸蕭、笛、塤等。――自被父親禁足後,琴瑟琵琶皆被收起,衛雁便迷上了這些簡便小巧、可隨身照顧的小型樂器。
袁先生脫去木屐,穿戴軟底繡鞋,走了出來。
衛雁忍不住心中一酸,撐著坐起家,反握住袁先生的手,“你彆難過。那些事都已經疇昔了,你現在,不是活的很好麼?你說的不錯,如果真是那樣,或許,我會挑選跟你一樣,毀去麵貌,隱了姓名,自此換個活法。”
離她比來的崔氏驚呼一聲,卻已拉她不住。衛雁大吃一驚,叫道:“衛薑!”一個閃身撲疇昔,擋在柱子之前,衛薑來勢迅猛,一頭狠狠撞在她腹上,痛得她悶哼一聲,脊背貼在柱子連連抽氣。
衛薑雙目緊閉,淚水涔涔而下。
衛薑咧開嘴,笑了。她放聲大笑,髮絲狼藉,淚水沖刷過的容顏狼狽不堪。
崔氏、衛東康、衛老夫人,及屋中的下人們,儘皆驚得呆住。
隻是那涼意再砭骨,也不及衛雁心內的冰冷更甚。這個家中,無私的父親,權勢的祖母,事不關己的繼母,對本身充滿恨意的庶妹,究竟誰纔是她的親人?誰纔是值得她付與真情的那一個?
她捂著疼痛的小腹,踉蹌著向外走。
“恰是。”袁先生淺笑,“若非你在此方麵天稟極高,我也不會甘心傾囊相授。到現在,你早勝於我。你我名為師徒,實在早為知己!”
袁先生踏進小院,熟諳的院落高雅非常,一石一樹,皆被經心安插,縱是夏季裡,無甚花草,也顯得很有活力,毫不古板。
她展開眼,對上袁先生的雙眸:“我曉得,你是他請來的。”
衛雁圓睜雙目,在衛薑猙獰的臉上,清楚地看到她對本身的恨意。
衛雁“嗯”了一聲,語氣中帶著嬌氣,“我身上懶得很,不想起來。先生坐著,跟我說說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