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所奏之曲，曲音高亢，韻律流利，大開大合，有澎湃之勢。時而似千軍萬馬，奔於田野。時而若小橋流水，靜日斜霞。在坐之人，皆為當朝才俊之佼佼者，竟無人曾聽聞過此曲。

這是明天第二個拒不受賞的女子了。並且，回絕得毫不委宛，鏗然奉告：我不是為犒賞而來，不過是你以君王之勢迫我，我才勉為其難對付一下罷了！

“愛卿，衣食器具，金銀珍寶，你府上必不會少。”帝王與衛東康說話，眼睛卻不看他，猖獗而迷戀地緊盯著衛雁，“本日朕就破格，冊封衛卿之女為禦前侍墨女官……”

衛東康不敢苛求，乃至不敢去想……

孬種！

“啟稟娘娘，衛雁善箜篌，願奏一曲，獻與娘娘。”衛雁毫不推委，也不謙遜，“請娘娘命人取箜篌。”

宇文勁興趣勃勃地相問：“朕聞此曲，大氣澎湃，氣勢恢宏，由箜篌這等細秀之音奏來，彆成心境。你小小年紀，作此佳曲，公然技藝超群。你想要甚麼，朕要賞你！”

“皇上！”

此語一歇，園中頓時沉默。

“衛雁怎敢抗旨？隻是，皇上不知，衛雁乃是有婚約在身之人，雖現在雲英未嫁，但婚期期近，隻待夫家迎娶，實在不便入宮赴女官之職，衛雁不敢欺瞞皇上，請皇上明鑒！”

嬌柔端方的呂芳菲，素淨出塵的鄭紫歆，與她比擬，更像兩個冇長開的黃毛丫頭，雖斑斕，卻失了韻致。

宇文勁暴露一抹屬於勝利者的笑容，俯瞰座下世人，用心腸反問道：“衛卿因何不答？衛蜜斯這又是何意？”

衛東康深怕觸怒龍顏，趕緊膝行到禦前，跪在女兒身側，口呼“稚女無狀，皇上恕罪”。

“衛雁乃臣之妻！”

衛雁亦朝東首坐著的那人看去，她初現禦前之時，那雍王便低垂著眼，不敢看她。現在，她已表白誌願，他竟不敢承認！

“哈哈哈，好！好！好！”大笑聲中，宇文勁由龍案前起家，超出皇後，來到衛雁身前，眸中躥著火苗，定定地諦視著她。雙手前伸，在統統人都瞪大了眼睛覺得他欲攬她入懷之際，側身將衛東康親身扶起，並出言安撫：“愛卿多慮。你家這丫頭，風趣，風趣！”

隻見十指纖纖，柔若無骨。一截皓腕，瑩白如玉，令人不捨錯開眼。

衛雁之言，帝王之怒，驚得衛東康遲疑不知所措。

“皇上！”

她見帝後不言“平身”，抬起眼，向正火線著明黃色服飾的二人悄悄一眺。

曲調中，那坐於世人當中，彈奏箜篌的小小女子，眉眼清冷，幾欲淩風而去，美得那樣的不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