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亦展展衣袖,籌辦像模像樣地行個禮,成果手臂剛伸到前麵去,俄然嘩啦兩道水流自兩邊袖口裡甩出,那是方纔蓄在她袖中的蓮池水。
但是紅燭暖帳,她卻睡不下的。
鬱惟攝舒了衣袖,回身出門。
這姑蘇城裡舉止反應如此平靜自如,連侍從也臨危不懼的世家,撤除顧氏就當是寧氏了,顧家的子嗣長年在外,卻聽聞寧家至公子邇來回了江南,莫不是他?
“家世姓名,講出來怕屈辱了家屬,還是不提的好,請韓員外不要見怪。”
“哈哈。”他開朗一笑,雙手合攏微作了一揖,“未就教?”
“主上,部屬不解。”他盯著地上的餘燼,忽而道。
“主上,查瞭然,是寧家,寧宿遠的至公子寧傾尋。”保護躬身稟報。
“鄙人失禮了。”寧千亦口氣恭敬了些,“不過韓員外如有顧慮,可自去命人捉兩隻老鼠來,將我的藥水溶後餵給它們,察看幾日看是否有恙。”
這時她眼角餘光瞥見清寒在悄悄朝她使眼色,那目光所指……
她出口一聲低歎。
再說這一夜七上八下的寧千亦,在韓府至尊豪華的客房裡一番梳洗換衣,說來韓堃對她雖有敵意,卻毫不會寒酸吝嗇,這一襲斑斕華服加身,翠玉束冠,令她看上去彷彿十五入陌生光的銀月。
韓堃的宅邸大得驚人,連片的樓閣都麗堂皇彷如金玉妝成,寧千亦走了好久,竟又到了藥蓮池。
鬱惟攝單手負立,背佇於幾案前的身影彷彿遮下了屋內華燈遍及的大片亮光,他另一手擷著張薄薄的紙片,伸進騰躍的燭火中引燃,火焰愈近,他卻彷彿不在乎燙人的熱度,直至燒到絕頂,才被他指尖一錯,飄但是落。
因著韓員外以禮相待,仆人總算放開了對她的鉗製,連同清寒那邊也鬆了手。
他不明白鬱惟攝徹夜過夜韓府的企圖。
可今晚——他不明白主報酬何會臨時改意。實在當那兩人甫一進入宅邸,在假山的另一麵弄出動靜時,他就發覺到他們了,他表示鬱惟攝是否需求采納辦法,鬱惟攝隻是不動聲色,要他靜觀其變。
不知為何,腦海裡快速閃回這些字句,過往如是,拂過心頭。
請自便甚麼的,大略是請你好自為之不要太隨便的意義。
“嗯。”韓堃應了一聲,不置可否,“可為何要用兩株藥蓮?”
“好吧,”韓堃隱去眼中的不悅,點了點頭,“不過公子的藥起效恐需光陰,這段時候就委曲公子暫住韓府,恰好韓某也有些蓮株蒔植的題目要請教,公子不會回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