紗帳裡的小女娃不安地皺著眉,像是被夢魘住了,狠惡地咳嗽了幾聲,然後又沉甜睡去。小竹挪到床邊,正躊躇著喚醒床上的小女娃,門口處俄然傳來一個如黃鶯般委宛動聽的聲音,隻是語氣中帶著幾分焦心。
齊楚楚聽著她哀哀的低泣聲有些煩,也擔憂將剛睡下的阿菱給驚醒,擺了擺手。
初春剛過,氛圍中還殘留著幾分料峭寒意。
她在床邊坐下來,素手撩開茜紅色的紗帳,纖長如玉的手指輕柔地落在女娃臉上,微微俯下身,在女娃耳邊輕聲喚道,“阿菱,起來喝藥了。”
現在倒是希奇,這堂堂侯府的人蔘去處,何曾輪到一個下人來操心了!
都城威遠侯府的桃花開得正盛,淺粉色的花瓣綴在頎長柔嫩的枝條上,清風拂過,枝葉輕顫,花瓣撲簌簌飄下,一片片、一層層跌落在青石鋪就的空位上,美的不似人間。
“感謝大女人。”小翠從速爬起來福了一禮,有種劫後餘生的光榮感,她胡亂抹了把臉,腳不斷蹄地往東配房那邊去了。這位大女人看著最是馴良,但是,小翠莫名感覺她偶然候比府裡的候夫人還讓人驚駭。
齊楚楚打量了一眼她空空如也的雙手和拘束不安的神情,語氣帶著幾分不悅。
阿菱這裡的人蔘補藥是當初老侯爺親身叮嚀下來的。當年進府的時候,老侯爺顧恤阿菱小小年紀就體弱多病,說是吃完了就固然再去前院取,這三年都冇鬨出甚麼岔子。
齊楚楚放動手中的白瓷調羹,悄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柔聲道,“阿菱乖,等病好了,姐姐就帶你出去玩。”
三年前,遙城突發瘟疫,全城高低民氣惶惑,動亂不已,父切身為遙城的正八品給事郎,職責在身不能擅離遙城。父親便讓母親帶著十四歲的她和剛滿兩歲的mm一起逃回了都城,投奔祖父一家。
齊楚楚諷刺地冷哼一聲,眼神中是徹骨的寒意。
小竹轉過身去,隻見門口處,一隻羊脂玉般白淨細緻的手撩開了暗棕色的暖簾。暖簾前麵,
“姐姐,阿菱明天不喝藥能夠嗎?”
自從到都城生了一場大病以後,她就再也冇出去玩了,整日整日地躺在床上,每天都要喝很多味道苦苦的藥,每天都要睡好久好久。上一次見桃花,彷彿還是她們一家人在遙城的時候,隻是當時候她年紀還小,都記不大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