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姨母這纔回過神來,牽掛的倒是另一件事:“果是外子請得真人駕臨?”麵龐上透暴露悲喜加交神采。
“我於醫術也隻略通,淩虛師伯倒是受太後詔見,應會在宮中盤桓數日,需得待他得閒,纔好替令姐診斷,隻藥劑保養當然不成少,要緊還是心境開解,有孕在身,本就經不得過量愁悶……便罷,我既看在籬下居這份重禮上,應允了李郎,便當極力。”瑩陽真人說道:“蕭娘可願隨我往上清觀,一方麵能得平靜保養停歇愁鬱,再者待師伯事了出宮,也便於替蕭娘診治。”蕭姨母還未出聲,蕭氏卻已喜不自禁,恭身一禮道:“有勞真人照撫,家姐之幸。”
蕭氏哭笑不得,卻還不待她細詢,瑩陽真人就笑了出來:“可不是,我還從未見過李籬下這般潑賴,竟是我不鬆口,他就混在我上清觀不走,為了央我承諾,竟然連籬下居都舍了出來。”
十一娘彷彿又見那落筆令媛一雙纖巧指掌,輕執玉杆兔毫,略沾辟雍瓷硯裡,幾點調露蘊開墨液,光彩已經不是那般濃稠了,才氣描得如此淡秀眉色。
瑩陽真人微微點頭,目光恍恍掃過十一娘,大略是感覺小丫頭乞討般捧著個碗發楞的模樣稚拙風趣,才又轉回眼鋒,淡然打量兩息,說話時,一邊雋長舒揚黛眉輕挑:“飲為何物?怎魂不捨守模樣。”
而瑩陽真人,從不愛香粉朱脂,唯喜采集各種螺黛。
瑩陽真人卻不待蕭氏見禮寒喧,硃紅大袖悄悄一揮表示無需客氣,主動申明來意:“我是受人懇求推讓不得,傳聞蕭娘子有孕在身卻體虛不適,纔來看望。”
蕭氏隻覺欣喜:“阿姐聽聞真人駕臨,隻覺受寵若驚,不敢慢怠,忙於換衣梳整纔好迎客,還望真人諒待。”
就連眉妝,也還是慣愛一種,數十年不管民風輪換,兀她一成穩定。
真報酬何來此?手裡還捧著琉璃碗跽坐在側微仰臉頰的十一娘呆怔著想。
及到回府,蕭氏仍為這事光榮,而韋太夫人得知兒媳在這要緊關頭還不忘去李府,也推測蕭姨母恐怕有些不當,心中牽掛,聽聞蕭氏返來,便喚人來問詳細,聽得蕭姨母竟為一句“後代雙全”爭風妒忌全然不顧本身後,韋太夫人也覺氣惱:“真是荒誕,女人本身都不珍惜本身,又怎得旁人保重?莫論旁人,便說是我,若為這類閒事自傷,怕是早在你阿翁過世前,就已經嗚呼哀哉!”又聽瑩陽真人情願開導,求淩虛子診治開方,韋太夫人這才點頭:“如此,行舟也不必過於擔憂,彆看瑩陽真人大要疏淡,實為冰臉熱情,她既承諾,必將極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