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廊下,耳聽陣陣笑語喧盈傳來。常日裡,老祖母的榮壽堂是府裡最熱烈的地點,兒孫繞膝,喜氣盈盈,一派嫡親之樂的氣象。
“幾位女人一人領一枝吧。”桂公公叮嚀說。
臨窗暖榻上鋪著猩紅洋氈子,秋香色款項蟒大條褥。老祖母就隨便的歪靠在一大紅款項蟒靠背上,中間貼身服侍著母親封氏和寡居在謝府多年的小姑母謝妉兒,下首順次坐著二嬸母付如梅、身懷有孕的小嬸母慕容思慧。
“大蜜斯公然與眾分歧。”桂公公不知看出甚麼,口中誇獎著。流熏則死力粉飾內心對他的鄙夷和討厭。
“呦,這熏姐兒出落益發小巧剔透了。”一個尖細的嗓音笑了說,流熏循名譽去,留意到祖母下首一張銀紅撒花椅搭的靠椅上端坐著一名公公。一身駝色紵絲福字滿繡的袍子,繁複中透出繁華。皓首白髮慈眉善目,眯縫著笑眼打量她。
攀龍附鳳的機遇,怕是王謝望族的淑媛都在盼望。何況是如日中天要做繼任太子的六皇子定王千歲選妃。
繼母封氏責怪道:“熏兒,今兒有高朋,如何反來遲了?”
“呀,大女人來了!”暖閣內的婆子們聽到通稟聲,早早打起簾子,迎了流熏進屋,就往老夫人身邊送。
流熏見過禮,餘光四下一掃,屋內的景象大抵看個究竟。
往年冬去春來的正月末,是都城望族閨秀最為殘暴的光陰。
這位桂公公曾高居宮內的總領寺人,年老力弱後,激流勇退,樂得去陪在太後身邊保養天年,不常出宮走動。
祖父謝廷堯身為兩朝帝師,當朝閣老,爹爹官居中堂,在朝落第足重輕的人物。謝府有女初長成,天然是定王王妃的最好人選。
相形之下,一旁的三堂妹謝舞雩就顯得遜了很多靈氣,舞雩是二叔父的女兒,常日文靜寡言。她固然生得清秀,卻非常拘束,隻坐在那邊垂個頭揉弄腰間的絲絛穗子,顯出幾分侷促不安。府裡其他姐妹是庶出或者未當年,並冇有在坐。
流熏來到祖母的居處榮壽堂,早有候在垂花門外的丫環遠遠見到她回身飛也似地出來報信。
桂公公不斷口的誇獎著:“府裡的幾位令媛公然是各個溫婉淑惠,端莊娟秀。令人一看就喜好。”
這隻通體玄色的暹羅小狗叫哈哈,是謝展顏的姨母-宮裡的怡貴妃所賜,脖子上紅綢繩還繫著一塊彰顯高貴禦犬身份的小金牌。這吃皇糧的小狗在謝府裡常日裡號令不斷四周撕扯肇事,現在被謝展顏一按,俄然顯得格外靈巧,耷拉著長長的耳朵乖乖臥在謝展顏膝上,忽閃黑溜溜的大眼睛打量流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