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如何睡得下去？”霍方苦笑，“這還隻是宣都城內罷了，城郊流民隻會更多，事情也會更毒手。”他有些怔忪地看著周遭氣象，長歎一口氣，“霍方無能啊。”

十月二十一，薛朝新帝即位當夜，宣平大雪，層層風雪將這座古城妝點得一片烏黑。戰事一觸即發，宣京全城戒嚴，不答應任何人出入，入了夜，街上空蕩蕩一片，毫無聲氣，唯城北堆積著流浪失所的北逃流民，個個衣衫襤褸，在鵝毛大雪飄落的一刹時齊齊哀哭起來。

當朝明王――也就是獨一的異姓藩王柳從之，悄悄一笑，笑畢複又一歎，“你去吧。彆的做好應戰的籌辦。我剛纔獲得動靜，薛朝新天子派了人出來。”

說話間，路平已抱著那小孩迴轉。小孩的身材凍得像石塊，生硬至極，一動不動，並且體重極輕，抱在手中，幾無多少重量，路平抱著這麼具小身材，驀地又想起了本身杳無音信的幼弟，心中實在不知甚麼滋味，眼眶有點發紅。可他抱了這麼一起，確切感覺懷裡的孩子已經死亡，因而也拿不準薛寅要做甚麼，內心有些犯嘀咕。

如果之前那些帶著數以十萬計的軍隊迎擊柳叢之的人有他如許的血氣，偌大帝國，萬頃江山，又何至於被人連消帶打，一步一步逼到近乎毀滅的地步？

薛寅看著他，眉頭一揚，忽地笑了，“這小傢夥命硬，這麼死了也可惜了。既然如許，就帶歸去吧。”

帶回宮？路平一怔，看著懷裡的小傢夥，按理來講，如許的小傢夥要進宮隻要一條路，閹割。

“越之。”男人轉頭，微一點頭，“你傳令下去，立即開赴，我們最好趕在徹夜渡瀾江。”他昂首看一眼天氣，悠悠道：“這場雪下的是時候啊。”

“在此揣摩也無益。”柳從之微微眯起眼，唇角稍稍勾起，笑道：“去會會他不就得了。”

“此次又是誰？”袁承海挑眉，“他們另有多少兵力？”

柳從之的兵，即便不耐酷寒，也比顧均部下這一萬常日遊手好閒的京兵來得強。更何況柳從之兵力幾近是顧均的十倍不足，此中除了南兵以外，另有柳從之一手帶出來的，曾隨他大破月國，名揚天下的柳家軍。

“可歎出了我這個敗類，偶然向學，廢弛家聲，犯上反叛。”袁承海苦笑著感喟，隨即話鋒一轉，“這顧均我有些許印象，他四年前才中探花，由此入仕。學問倒是做得很不錯，就是不知他也會帶兵兵戈？”

路平不明以是，還是去了。薛寅看著那邊動靜，耳邊俄然響起一個衰老的聲音：“此處風大，陛下還請歸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