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臨著火盆子烤動手,暗自用餘光打量皇後寢宮裡的安排。皇後新立,殿內自是紅燭成排,喜聯成雙,安排都是一新,隻不過再過個十天半個月,便是統統還是了。他摩挲動手指間的扳指,眼底裡也看不出喜怒,隻看著火盆子說:“天子的病可好些了?”
風水輪番轉,老天爺還是公允的,樂極必然生悲,三皇子的死帶走了皇後最後的希冀,也撤銷了她破釜沉舟與攝政王針鋒相對的動機。皇後非常和婉地說:“皇上的病,一大半兒是芥蒂。”
大雪紛繁,使得六合間隻剩下簡樸的白,素淨而純潔,一如當年的皇後。隻可惜落在地上,一瞬就化作了臟兮兮的水。她剛想伸手去觸,就見不遠處一矗立身影落入眸中。垂垂看清了,她便悻悻地收了手。
暮年皇後有子,榮王不得不防著,現在她算是孤家寡人一個,倒是省卻榮王很多苦衷,隻是仍舊不成小覷。他嘴角噙著一抹笑,抿了兩口茶,茶之吵嘴,品而方知。至於天子的病,芥蒂還須心藥醫,隻不過他手中並冇有這般好的藥材,就算有,也捨不得給裴啟紹。
中宮有主,身為攝政王,裴啟旬自是要前去拜訪一番。他徐行走在月華門煩複的甬道上,看著兩旁五丈高的紅牆,承著積雪的重量,在朔風當中聳峙不倒。
實在皇後的意義很明白,就是讓這密摺永久成為一道密摺。留中不發,這四個字裴啟旬不是不成以寫,但是還要看皇後究竟有幾分誠意。“鬥轉星移,本王或許有這個本事吧。隻是――天子病了。病了,就老了。你――明白嗎?”
皇後雖早推測遲早會有如許一天,卻未想到他的行動會如許快,會如許急不成耐。她並未急於應,冷冷一哂:“新婚不過幾日,您就策畫著讓我守寡,皇兄好狠的心。”
裴啟旬看著她,微微地眯起了眼,一時候城澄的影子俄然呈現在麵前。城澄……她不會怪他吧!他也是冇有體例,既然瞞不下去了,便隻能用另一種究竟明白於天下。
她盯著裴啟旬,裴啟旬也看向她。皇後很聰明,嘴皮子又利索,大略是天賦的聰明,加上十年的深宮磨礪,賜賚了她現在的本領。言語間透著一股野性與不羈,的確是個非常燙手的山芋。
皇後不慌穩定,俄然顧擺佈而先言他:“大齊自易主以來,立儲立賢。皇兄須知,先帝臨崩前的定奪,隻怕也有欽天監的‘功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