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涼的指腹拂過她的眉間,似是想要撫平她的苦衷,隻可惜冇有如許簡樸。他微微一笑,道:“你累了。”
城澄不覺得然——死者為尊麼?在皇宮裡,她竟然還信這個,這份天真,讓人發笑,卻也無語。死在裴啟旬部下的人千千萬萬,莫不是他們伉儷兩個還要一個個的尊疇昔不成?這個天下弱肉強食,死了的,便是部下敗將。要想讓人尊敬,就得有阿誰本領。
但是這一回宮宴散去以後,榮王並冇有來接她。城澄剛有幾分不安,就有下人過來稟報,道是王爺有告急軍務,連夜出了京,讓王妃先行回府,不必擔憂。
妍嬪嗤了一聲,彷彿聞聲甚麼很好笑的笑話:“好端端的,王妃提湘妃做甚麼,死者為尊這點兒事理王妃都不懂麼?”她撫了撫鬢邊碎髮,可貴的諷刺模樣。
妍嬪既然曉得城澄的疇昔,也當曉得她這閩浙總督嫡長女的身份是假的,不過天子一手安排罷了。她本是販子之女,放浪形骸,無拘無束,底子不在乎這些浮名浮利。“多虧”天子,纔將她強行捲入此局。本日這筆賬,城澄也一併記在他頭上了。
三字出口,彷彿有點高聳,卻也是究竟。城澄肥胖在麵,鬱結在心,如何能不蕉萃呢。
但她甚麼都不能同妍嬪說,甚麼底都不能透。人與人之間,最忌諱的便是交淺言深,這一點她深有體味。妍嬪許是酒量淺,醉了,或者隻是有了幾分醉意,藉著酒勁兒發瘋。可城澄不能和她一樣。她雖愛飲美酒,但她這平生,醉過那一回已經充足了。
妍嬪清算了下本身身上宮裝的褶皺,內心很不平氣。本來大師是一樣的人,她孟城澄又為何總要高本身一等呢?鬨到當今這境地,大抵都是各自大氣而至。
妍嬪聽了嗤笑一聲,聲音比月色還涼:“是麼?說句不謙善的,固然我位分不比其他各宮主子高,但論恩寵,我還是能排上一二的。膝下是否哺育皇嗣,也隻是我想與不想罷了。昭祉在我這邊過得好與不好——”彷彿是認識到本身言辭過分鋒利,妍嬪收眉想了想道:“都要看王妃願不肯意與我同走一起了。”
第六十九章威脅
妍嬪托腮看著城澄的臉,涼涼道:“我倒是很獵奇,王妃是以甚麼身份同我發言。是皇上愛的女人,還是榮王妃呢?”
月色明朗,薄霧漸起。天井幽深,顯得有些寥寂。如果往時,庭內石燈會彌散出一縷光暈,隻不過現在被淡淡的霧靄掩蔽了。榮王踱步至梧竹幽居,台階上沾著露水,略顯濕滑。他的影子冇入暗中當中,很有幾分深不成測。晚風吹過,撩動樹梢,收回簌簌聲響。昏黃的燭火映在她的窗櫳之上,隻見人影微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