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聽到動靜,轉過身來看向她。天氣微暗,細雪飄飄。他的麵孔就如許猝不及防地呈現在她的視野裡――還是影象中的劍眉星目,風華無雙,隻是褪去了少年期間獨占的青澀,變成一個完完整全的大人了。
黃酒暖和,但是城澄過分貪酒,亦有幾分上頭。舌頭開端變得癡鈍,眼神也迷離起來,墨色的瞳人兒裡彷彿氤氳著一層水汽:“我不曉得。能夠啥都不想要!一小我來到這世上,一小我走了,清平悄悄的也好。”
行霈笑笑,抬臂展袖,用心問她:“那你且來瞅瞅我,長衫一穿,是風雅還是酸?”
城澄惶恐地躲開他的吻,手腳並用,拚了命地掙紮。女人在力量上天生處於弱勢,她自知敵不過他,隻得反唇相譏:“笑話,你等了我六年?這六年來你該娶妻娶妻,該生子生子,現在後宮裡又稀有不清的才子相伴,這叫等了我六年?哈哈哈哈,裴啟紹,你真是好笑至極!”
本來吃得正高興,他總提這茬,教人壞了胃口。城澄放下筷子,杏眸一挑,睨他一眼,俄然間抬起繡鞋,一腳踢了疇昔,正踢在行霈小腿上。
把人請進門後,城澄後知後覺地犯起了難。爹孃走後,孟府的主院一向都空著,大廳也很少有人去。她朋友雖多,但很少帶人回家,就算來人也是直接去她住的小院。這會兒她不知該引裴啟紹去那裡好了。要說他倆現在的乾係,實在難堪。親不親,疏不疏。去正廳,顯得太正式,去她屋,顯得太密切。最後城澄一咬牙,還是決定帶他去正廳。但願他這兩年眼神兒變差,看不出大廳的太師椅上積了兩層的灰。
裴啟紹坐在那邊,眉宇間的嚴肅與高貴渾然天成,非論如何用布衣荊釵藏拙,都掩不住那通身的貴氣。他看著城澄的眉眼,樸拙問候,不似作偽,叫他不得不感慨光陰真是個奇妙的東西,竟能讓曾經那樣密切的兩小我變得像陌路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