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他長居的處所，有他的氣味，包容了他的影象，但是方纔，他卻在向她通報……他的不安？

燕樂晟不動聲色，沉默而立，直到她走到跟前，才幽幽在她耳邊低訴一句：“昨晚的合巹酒，味道差了點。”

在她身後，燕樂晟揚起一抹通俗笑意，琉璃眸裡點點星輝光芒，勾惹民氣。

“那杯酒，你喝了？”

“皇上。”她主動盈盈拜禮，道：“那杯酒我倒在痰盂了，你要不要去問一下摒擋痰盂的夜香婆子，那杯酒好不好喝呢？”

太廟一百二十階白玉石長梯之上，燕樂晟一身月日緞繡雲龍夾朝袍，負手孑然立於百官之前，神采莊嚴。

她抬眉，燕樂晟亦抬眉，兩人刹時對上相互的目光，神采皆是驚奇莫名。

時價淩晨，初陽融暉映照。

祭拜完先皇，太後那邊公然派了女官來傳話，說是現在在崑山靜養，不便打攪，今後等她召見再進宮便是。

女官忙斂容，“回皇上，德妃這兩日已見好轉，許是病中悶得慌，想和妯娌間聊談天也說不定。”

那張掩在朝袍豎領後的容顏，自有一番懾人的絕世之美，剔羽眉斜飛揚起，琉璃眸斂儘人間光輝，神采微動間，氣質雍容華麗，俯仰六合。

他這是在提示她，新婚夜和她同房的不是九王爺，而是他這個當兄長的皇上！

女官福身請了安，才道：“德妃娘娘召見，煩請九王妃隨鄙人前去德寧宮一趟。”

林陌染隨在燕肅祁身側，隔著麵紗昂首望去，隻見那一抹身影巋然如山，單獨站成了人間最最絢麗厚重的盛景，直教北燕萬裡國土都儘皆失容。

燕樂晟狠狠皺起了眉，“她這些日染了風寒，朕不是叮嚀讓她埋頭保養，如何還召九王妃覲見？就不怕過給王妃？！”

隻一人，奪去三千人間光輝。

“轟!”林陌染腦海刹時一片空缺----

她微微動容，直到陽光刺進眼睛，才疼得收回視野，現在腳步已邁上長階，她倉猝低頭看著腳尖，斂去麵上統統動容，緩緩踱步而行。

她欠身顛末燕樂晟，感受袖邊一陣清冷輕風掃過----燕樂晟竟然伸手想牽住她----頓時心中一驚！但是腳下卻不敢怠慢，隨在女官身後，垂垂走進了這座生養燕樂晟的深宮。

林陌染迷惑地側頭看不遠處餘嬤嬤一眼，見她輕微地點了點頭。她略一思疑，隻好道：“既是妯娌，那妾身理應前去拜見，欣喜娘娘病體，如此便有勞姑姑帶路了！”

燕肅祁明顯鬆了一口氣，看都不看林陌染一眼，一甩長袍，回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