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洗車[第1頁/共4頁]
之前我也在“洗車”裡和陌生人聊過天,聽過很多人的故事。有些人像報紙,他們的故事全寫在臉上;有些人像收音機,關著的時候是個死物,但是如果找對了開關,選對了台,他們會喋喋不休,直到你把他們關上,或是電池耗光。秋水不是收音機,他是一堆半導體元件。我費了很多時候設想好線路,把他組裝起來,安上開關。他的眼睛那麼亮,我想音色應當不俗。
“洗車”是我常去的酒吧之一。“洗車”在工人體育場東門靠南一點兒,本來真的是一個洗車的處所。等著洗車的人想坐坐,喝點兒甚麼,聊談天,厥後便有了“洗車”酒吧。如果從工體東路疇昔,要上一座橋,過一條溝渠,穿一片柏樹林子,挺深的。酒吧用紅磚和原木搭在本來洗車房的中間――洗車房現在還接洗車的活。酒吧裡是原木釘成的桌椅,磚牆上鉚滿天下各地的汽車車牌,給人彷彿是國際偷車賊俱樂部的感受。來過酒吧的人再到中間的洗車房洗車後,常會下認識地摸摸車的後屁股,確保車牌還在――起碼我是。酒吧不大,稍稍上點兒人,就滿了。氣候不凍臉的時候,就把桌子支到外邊去,屋外能夠聞聲流水的聲音,聞到柏樹的味道。
我走到他劈麵坐下,我奉告他我常常坐這兒,他說“是吧”。我問他眼睛為甚麼會這麼亮,他奉告我他小時候總吃魚肝油膠囊,他說他是學醫的,他還奉告我他正在處置使某種環境下滅亡的人起死複生的研討,觸及多種空間、時候等等曾經猜疑過我的觀點。他姓秋,叫秋水,與莊周《華南經》的一章不異。
偶爾有雞來和我搭訕,我穿意大利名牌的襯衫,那種牌子在永安裡的秀水打扮市場還冇有盜版。這塊的雞大多見過洋槍洋炮,咀嚼不俗。有的雞很坦直,食指和中指夾著捲菸走過來,順手拽一把凳子在離我很近的處所,一屁股坐下。奇特的是我看不清她的臉,但是在桌子底下,滲太輕浮的絲襪,我感遭到她身材的熱度,她的頭髮蹭著我的臉,但是我已顛末端會臉紅的年紀。她的粉塗得不好,暗淡的燈光下頸部和胸口不是一個色彩,想起上大學時用畫圖軟件玩的鬨劇,把男傳授的腦袋掃描後安到不著名的女赤身上,除了頸部和胸口模糊一條邊界,其他渾然天成。風趣的是,阿誰無聊至極的腦袋配上美好的身材後,平增一種詭異的活潑,怒態變得有如嬌嗔,機器變得迷離。她吸一口煙,從鼻孔裡噴出,然後透過煙霧衝我一笑,說道:“你如果陽痿,我能夠陪你談天,我插手過成人高考,學過心機學。”我蹺起蘭花指,很嬌媚地一笑,說道:“我們是同業,你丫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