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大夫隔帕診了脈，一臉難堪地搖了點頭，“夫人還年青，今後定還會有……現下最緊急的，是要儘快把肚子裡胎兒流下來……”

“二奶奶，我把二爺還給您！我再也不敢跟您爭搶他的寵嬖了。”

她嘴角上那些小傷口還冇有好，她大著肚子隨他千裡回京，受儘委曲隻求來這麼個無用的名分和這間小院。她向來冇抱怨過，不管多麼委曲難過，她老是深明大義，老是儘力對他笑著。

安如雪與他普通麵色，她怔了怔，竟擠出個笑來，“胡說……”

可他落了水，和同僚騎馬而去冇有帶同換洗的衣衫，模樣又太狼狽不好再回席間，他要麼就得返回衙門換衣，要麼便是回府……

瑗華無法道：“這麼大動靜，想不曉得都難，大夫還冇來，萬一安姨娘真有個甚麼……”以二爺的脾氣，多數會遷怒到奶奶身上來。可好好歇在院子裡，一向吃著最好的安胎藥，安姨娘這胎傷得實在蹊蹺。但此時她不敢多說，怕徒惹奶奶心煩。

她原不知會這麼疼的，以往有幾次動了胎氣，簡樸歇息兩日也便好了。這個孩子真的很乖，向來未曾帶給她太多的不便和痛苦。頭三個月嘔吐的次數也很少，幾近不會感到有甚麼不舒暢。回京的馬車上，它隨她顛簸了一起，開初不知它存在之時，她乃至還與梁霄夜夜歡歌。

梁霄深深瞥她一眼，抿唇冇有說話。他髮絲上還滲著水，猜想返來後底子冇來得及絞乾頭髮。

“二奶奶，我錯了，我給您叩首了！”

披垂著頭髮，在突但是降的滂湃大雨中，她鏗然跪在明箏身前。

簷下垂掛著橙紅的一排燈籠，將全部院落掩映在詭異的光下。瑗華朝內張望一眼，低聲道：“奶奶，亂成這模樣，不似作假……”

梁霄想把安如雪抱住，可她不知哪來的力量，一把將他推開。

梁霄如遭電擊，張大嘴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明箏回身朝上院走。

可那畢竟是他頭一個骨肉，畢竟托生在他喜好的女人的腹中。他和安氏曾多少回躺在星空下憧憬將來一家三口的日子，它如何能這般脆弱？它如何能一次次如許讓他揪心？

一刹時，明箏俄然明白過來，為甚麼他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落了水。

梁霄望著她烏黑裙襬上那麼多、正在不竭排泄、越來越濃的血，他神采發白，一個字都說不出，半句安撫也冇法賜與。

他的孩子，他當然也曾抱怨過，怪它來得不剛巧。

“大夫如何還冇來？你們是要用心折騰姨娘，用心要把小少爺置於傷害之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