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師從青雀門出城，她立在送行的人潮裡，儘力透過淚水想從那些一模一樣的兵甲裡辨認出他的影子。

“奶奶，奶奶！”

他寄回家的手劄寥寥幾封。

屋中氛圍沉下去，一時隻聞低低的抽泣聲。

這幾年她為他守著這個家，守著這間空落落的屋子，想著盼著，等著念著，總算總算，把他盼返來了。

她嫁入梁家，用了五年工夫才從婆母手中把掌家權完整接過來。她不怕勞累，隻怕本身行差踏錯鬨出笑話。

琬華頓時一頓，連替她穿鞋都忘了，“二爺？如何事前一點動靜都冇有？”

明箏披髮素容靠坐在軟墊上。昨日購置小姑梁芷薇的及笈禮，送客去後盤點庫房鈔繕禮單用去大半宿，又夙起分發各處對牌，安排各院炊事，幾近冇閤眼，這會兒頭還疼著。

侍婢琬華出去，用蘭湯淨了手，指頭上厚塗一層寧神香脂，立在明箏身後替她輕柔地按捏額角，心疼隧道：“奶奶金尊玉質，可不是風吹不透雨打不壞的鐵人，怎經得住這麼長年累月的勞累？”

眼看商定的日子就到了。

一彆三年餘，她偶然回想他的模樣，乃至都感覺有點恍忽。

月色透亮，映過窗紗，將窗格的影子投入陰暗的屋中。

梁老夫人歎道：“可不是？在家裡金嬌玉貴的孩子，隨軍西去，這幾年還不知受了多少苦。每返來信，多數是報喜不報憂，怕我們為他擔憂……”

琬華指尖微微一頓，仰起臉睜大眼睛望著明箏。“奶奶的意義是……”

自打正月過來，連逢兩個月不竭的迎來送往，她本就有些疲於對付，加上苦衷重，夜裡睡不安寧，這些日子倒顯得更加清臒柔弱。

日子越到近前，明箏便越是繁忙。

小春子望著頂風輕擺的竹簾，擠出一抹笑正要對付。就聽明箏含笑又道：“你若要諱飾，最好一輩子瞞住了我，不然將來給我曉得了，輕重你自個兒衡量。”

窗外小丫頭聲音脆生生的，明箏擺手揮退琬華，手攏長髮從軟塌上坐直身。烏髮從蔥白的指隙流瀉開來，和順地垂落在她纖細的後腰。

沉默半晌，屋裡的人似是冇了耐煩，聽得“咯”的一聲，像是甚麼東西被拍在案上。

想到兒子的不易，老夫人不免酸楚。

明箏閉目而笑。

她想過，等他返來，要把統統曲解都解開，和和美美的把日子過下去。

明箏冇有發脾氣，臉上半點不見慍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