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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舒鵠立在門口,腳步踟躇,怕把人吵醒了。
殊不知她走後一個時候不到,劉曇就帶著補品和太醫來公主府探視水筠傷情,至於他進了那幢六角繡樓,在內裡和水筠說了些甚麼,餘舒就不得而知了。
再來一回公主府,餘舒已偶然眼熱前庭橫栽的那一排龍庭木了,跟著下人直接穿過花圃遊廊,來到後院一幢獨立的六角水景繡樓前。
“是我扳連你了。”
水筠無所顧及地解釋,餘舒茅塞頓開,心知此次做了那失火城門底下的池魚並非是不測,而是早就被人家算計,拉出去當了墊背的!
“啟稟公子,餘蜜斯到了。”到了二樓,那侍婢停在閨臥門口稟報,聽到內裡回聲,才捲起簾賬,請餘舒入內。
“明路?”餘舒微微嘲笑,不急著翻臉,想看她另有甚麼把戲:“你倒說說看,你能給我指甚麼明路。”
麵對餘舒責問,水筠神采未變,心如止水地望著餘舒,道:“你先不忙活力,我實言相告,並非是要惹女人肝火,不然也不必讓師兄請你過來。本日一見,我恰是為體味救,給你指一條明路。”
餘舒出去的時候,景塵方纔喂水筠喝過藥,手端著一隻詠瓷方碗轉過身,暴露平臥在睡榻上麵色慘白的少女,微微闔著紅腫的眼皮,似睡似醒中。
她上輩子照顧雙腿癱瘓的於磊,見過親弟弟低沉輕生的一麵,那裡像水筠這般短短幾日便能平複的。
“......你且說吧,我定知無不言。”
水筠默了默,繼而幽幽道:“三清在上,如有半句虛言,便叫我再遭一回死劫。”
景塵張張嘴,但見水筠疲憊地閉上了眼睛,畢竟冇有再細究下去,而是細心地給她蓋好了被子,坐回床邊的靠椅上,撿起了茶幾上捲了頁子的古籍,一麵翻閱,一麵看著她入眠。
餘舒將近氣笑了,從椅子上直起腰來,厲視水筠,目中再無冇有半寸顧恤,沉聲喝問:“我和你昔日無怨剋日無仇,你卻一個勁兒地把我往險境裡拉扯,究竟是何企圖!”
枉她算來算去,到頭來,竟然吃了這麼大個啞巴虧,恰好冤有頭債有主,還不能找人算賬。
“嗯。”餘舒到底還是走了出來,在離床腳另有四五步遠時站住,方纔站定腳步,水筠便毫無前兆地翻開了眼皮,與餘舒的視野對上,隻是一眨眼,便暴露一抹衰弱的含笑:“你來了。”
這下子偌大一間閨臥裡就隻要餘舒和水筠了,房門隔著屏風,守在門外的侍婢除非是貼耳在門上,不然聽不清她們發言,不過這公主府的下人都是從宮中精挑細選出來的,斷不會那麼不守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