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雁彷彿笑了笑,悄悄道:“是麼?”
荀玉卿將絲帕打了開來,暴露裡頭的藥丸來,聲音不知不覺也跟著暗淡的燈火變得和順跟欣喜了起來:“這是去瘴氣的藥,我們明日服下了,便能進萬草穀去找鬼醫陸慈郎,隻要進了萬草穀,小木就有救了。”
實在即使能進萬草穀,也一定能救柴小木。
房內點著燈,秦雁還未睡下,隻是坐在桌邊等著荀玉卿,柴小木的傷已經換了藥與紗布,桌上有幾個蓋牢的碗,想來他們已經吃過飯了。這村莊固然繁華,但店家卻鄙吝的很,隻放了一兩盞蠟燭,燭火不太敞亮,這會兒入夜了,月光固然亮,可也都被窗子擋住了,因此屋內隻要暗淡的燈火閃動。
“隻要能治好小木的傷,又有甚麼辛苦不辛苦的。”荀玉卿頓了頓,他又抬頭去看秦雁,低聲道,“對了,你的手,不然也叫鬼醫瞧一瞧吧。”
荀玉卿將燈火吹滅了,他們三人隻要了一間房,這堆棧粗陋的很,床榻隻要一張,柴小木作為傷患天然要好好歇息,他們二人便搬了長凳當個睡覺的處所。荀玉卿睡在這麼一張極狹小的長凳上,隻感覺一雙長腿空落落的,便屈腿踩在了凳尾,轉過甚問道:“那,是位如何的公子?”
雖說是姑息,但這幾大碗菜,倒是乾清乾淨,一筷子也冇有動過的,香氣從熱騰騰的霧裡冒出來,直直鑽進荀玉卿的鼻子裡。
他聽起來倒不知是信還是不信,隻是很和順的笑著。
生,或是死。
荀玉卿應了聲,去洗了手,便拉開板凳坐了下來,抽了雙筷子夾了些菜,又拿過饅頭漸漸吃起晚餐來。秦雁細心的瞧了瞧他的神采,問道:“是不是吃不風俗,你要吃米飯麼?我去樓下給你盛。”
沉寂保持了很長一段時候,秦雁的聲音又敲碎了冰冷的夜色。
歲棲白木訥無趣,卻深明大義,在他眼中,彷彿任何人都是一樣的,荀玉卿曾想同他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卻冇想到短短數月,他們便成了毫不能做朋友的朋友。而秦雁的心機細緻,為人和順體貼,他既沉著又成熟,偶然與荀玉卿說些妙語,比歲棲白要有情麵味兒的多,這一起若非有他支撐,荀玉卿怕墮入慚愧自責當中難以自拔,是以也想與他做好朋友。
荀玉卿悄悄“哎”了一聲,低頭將藥丸清算了下,看著桌上的殘羹冷肴,又瞧了瞧躺在長凳上的秦雁,一下子竟甚麼都說不出口來了。他俄然想起來了歲棲白,秦雁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歲棲白也很好很好,他們的好是截然分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