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寒圖是一種風趣的夏季日曆,畫梅花八十一瓣,自冬至次日起,日染一瓣,作暗號以誌陰晴雨雪,每九日為一九,至第九個九日為八十一日,冬儘春來。
“通政司副使沈大人前來拜見。”
東聿衡嗯了一聲,又道:“既是凍著了,怎不抱個手爐?”
“李夫人好。”萬福也是一愣。
一九二九,相喚不脫手。三九二十七,籬頭吹觱篥(bili);四九三十六,夜眠如露宿。五九四十五,家家堆鹽虎。六九五十四,夜中泗暖氣。七九六十三,行人把衣單。八.九七十二,貓狗尋陰地。九九八十一,窮漢享福畢,纔要伸腳睡。蚊蟲吃蚤出。
沈寧便是福了一福。
“手爐礙事,不能縱情。”沈寧傻笑一聲。
李子軒垂眸掩去眼中異光。
一行人往前去看傀儡戲,沈寧從冇見過木偶戲,一時甩去邪念,站在遠處踮著腳尖看得很有興味。天子偏頭看她被白狐毛映托得更加溫和的小臉與晶亮的眼兒,另有那粉嫩嫩的紅唇,先是一笑,眼神卻垂垂陰闇莫測。
東聿衡皺著眉頭看向她腫得跟蘿蔔似的十指,“手是如何回事?”
萬福隻覺冷靜,心想爺是在欺負李夫人麼?
見沈寧放下圖箋,東聿衡一挑眉,“你不要這圖了?”
熱烈不凡的販子無人在乎這角落之事,隻那賣消寒圖的小販知是遇著朱紫了,也忙不迭跟著下跪。
東聿衡倒是笑容不再,“長幼有序,直呼弟弟名諱像甚麼樣兒?”
東聿衡背手一笑,“爺不過出來逛逛,倒見著你很有些希奇。爺覺得你還眷戀長州,顧不得爺的旨意,還想著明兒送你去與你夫君作個伴兒。”
沈寧覺著這話題奇特,清清嗓子撥亂轉正,“冷爺,過冬好哇。”她學著街上行人笑嘻嘻地叉手一禮。
東聿衡叫了免禮,打量了李子軒一回。不知怎地有些心機莫測。
“……何事?”東聿衡的聲音似是比平常沉了一分。
東聿衡俯視麵前紅撲撲的小臉,再看她一身打扮,嘴角勾笑。
她欲言又止,話語在嘴裡打了個圈,“……冷爺!”
李子軒看來人的邊幅氣勢與沈寧的態度,立即明白過來,心下大驚,倒是不知如何作禮。
東聿衡這才恍然,她這一起策馬而來,怎能不凍著細皮嫩肉,且本日宅中來報她睡了整整一天,想她的好身板也應是倦極纔會如此,這些天她怕是吃了很多苦。心絃模糊一動,“可曾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