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他說了哪兩句話？”

“我寧娶天下，不嫁俗人！”

稠濁在門客裡的宦官，尖細扭捏著嗓子，惟妙惟肖學著女子口氣，逗得長幼爺們捶膝大笑：

“可惜了這麼小我才，還是公孫伯羊的對勁弟子，學問品德都是千裡挑一的！他給今長進諫時說的那兩句話，百官聽了，無不駭然哪！”

噌吰——噌吰——

“可寧然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燈哪，她在宮門裡一聲輕笑，隻一句話，就讓老夫也不得不佩服！”

“元臻畢竟年青氣盛，滿度量負，對天子也還抱了一絲胡想吧……”麵色冷峻的知名氏坐在公子劈麵那張椅子上，聞得公子低歎，便停下了手中剝瓜子的行動，將剝好的一盤瓜子仁推到公子麵前。

“急甚麼，這不就說到了！人家女人說了——元臻如果愚人，她倒想瞧瞧，公主殿下將來的良配又是多麼人物！”

這一招，用到長安百姓身上，以一傳百，雖冇法真正顛覆豢龍一案，卻在百姓心中種下思疑的種子，如同在無縫的天衣上奇妙地撕出一道口兒！

……

知名氏一怔：“傳謠之人，竟有這等心機，倒是卑職忽視了。”

“非常民氣智所能為！”坐在長安外城最富名聲的這家四海茶館內，李熾看看周遭客流急湧，暗忖：想要傳動靜，首選茶館飯莊澡堂，這些處所必有眼線密探，傳動靜的人，也必然稠濁此中！

茶桌酒桌之間，一時風起雲湧，蜚短流長：

茶社子裡，平話的“無過蟲”響板一拍，說得正來勁，客人們卻在底下交頭接耳、竊保私語，並未留意諦聽平話的今兒說的是哪一齣，隻在相互通報著“風聲”——

“忽視？”李熾眯眼似笑非笑，“倒不如說——對方這一招委實高超！”連他都冇有預感到：在人群裡漫衍“風聲”，比毫無掌控就冒然去刑部鳴冤昭雪，高超不止百倍！看來，有人在幫豢龍一案中慘死的人，鳴冤！

“哦？”李熾麵色一變，一向懶惰半眯的眸，霍地睜圓，口中反覆喃喃：“傲天之鳳，皇女寧然，竟然是她！”

“三人成虎，眾口鑠金！”知名氏也萬分吃驚：這不是世子與林昊然為豢龍叛賊定案時，在匡宗麵前使過的招數麼？“這清楚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到底是何人所為？”

擱下茶盞，男人看看桌麵上安排的一方棋枰，並指夾起一枚黑子，兀自考慮，幾不成聞的低歎一聲：“對我們這位暴君，還敢直言進諫，他是勇氣可嘉呢，還是純粹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