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晴蹲在坊頂瓦片上,腰間牛皮水袋隨呼吸輕晃。她盯著街角三個穿短打的男人,那三人雖裹著粗布頭巾,卻難掩袖口暴露的精鐵護腕。
蘇禦敏捷在沙盤上挪動兵符模型:"白女人,你帶神機營去城西破廟,務需求搶在他們印出偽詔前毀掉鑄模。道韞,你去告訴大理寺封閉全城印刷作坊,特彆重視鉛料暢通..."
"因為他們曉得,"蘇禦將最後一張銀錠模板放入烘乾箱,"在這天下,最鋒利的兵器不是刀劍,而是能讓百姓看清本相的字。"
謝道韞翻開新的帳本,筆尖在"鉛料耗損"一欄寫下"零":"或許該給活字印刷坊加道鐵門了,畢竟..."她看向窗外逐步安靜的街道,"總有人想偷走不該偷的東西。"
話未說完,忽聞窗彆傳來箭矢破空聲。一支羽箭穿透窗紙,釘在牆上嗡嗡作響。箭桿上綁著紙條,鮮明是白蓮教的血書警告:【活字留,人頭落】
老尚書正要辯駁,忽聞門彆傳來撞門聲。小吏連滾帶爬衝出去,官帽歪在腦後:"大人!陛下要的《哀鴻安設冊》雕版...被白蓮教燒了!"
"破廟裡的鑄模全毀了。"她甩下頭盔,發間還沾著草屑,"不過那些叛軍挺成心機,竟然想仿造我們的活字排版..."
"那他們恐怕要先內鬨一番了。"蘇禦抓起案上的活字排版,"告訴統統學徒,徹夜加班——我們要印的不是書,是讓白蓮教不攻自破的民氣。"
工部大堂裡,老尚書抖著山羊鬍拍桌子:"成何體統!孔賢人傳下的雕版術,怎可被這等奇技淫巧代替?"他袖口的雲紋官服掃過案上的鉛活字,彷彿那是甚麼臟東西。
金鑾殿內,鎏金香爐飄著龍涎香。蘇禦帶著三個身著短打的學徒在丹墀下襬開鐵盤,白雨晴抱著銅模站在一旁,發間的玉簪隨行動輕晃。
雨停了,第一縷陽光穿過雲層,照在工坊門口新掛的匾額上。"活字印書館"五個鎏金大字下,幾個豪門學子正捧著新印的《賑災手冊》會商,墨香混著雨後的青草味,在晨風中悄悄飄零。
謝道韞與蘇禦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開口:"活字印刷的時候到了。"
"鉛活字公然比泥坯耐用。"蘇禦指尖摩挲著紙麵,觸感比雕版更顯光滑。謝道韞一襲青衫靠近,指尖點著"薅"字的撇捺處:"龐大筆劃另有毛邊,像是鑄模時氣泡未排淨。"
窗外,暴雨滂湃而下。印刷坊的燈火徹夜未熄,鉛字在鐵盤上擺列組合,印出的卻不是平常的書籍——而是一張張蓋著"欽定賑災"紅印的銀錠模板。當第一縷晨光染紅天涯時,白雨晴帶著渾身泥濘返來,腰間掛著的不是仇敵首級,而是幾枚刻著"士族永固"的殘破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