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漆窗前幾次踱了會兒步，那頭的沈大夫人卻生著悶氣，一扯被子躺到床裡頭去了，也未曾把裡邊的位置留給本身的夫君。

“也不勉強你！你細心點，奉侍本女人穿個鞋，本女人也許便諒解你了。”說罷，沈蘭池把腳一翹，衣襬一撩，坐在了那大石塊上，一副等著奉侍的模樣。

“癢？”他反覆了一遍，捏著她的腳，不讓她縮歸去。

“癢。”沈蘭池縮了一下腳，細細的聲音，像是在嬌嗔似的。

沈蘭池要出宮的這日，剛好是外命婦入宮來拜見皇後的日子。沈大夫人領著承國夫人的封，沈二夫人則領著代郡夫人的封，天然都是要入宮來的。因此，沈大夫人讓人帶了口信，說是拜見完沈皇後，便與蘭池一道出宮回府去。

“本來是將來的太子側妃，可貴可貴。”沈蘭池將《玄怪周說》反扣在膝上，唇邊漾開一抹調笑之意，“如何，想我了？”

陸麒陽拿了鞋從樹高低來，見到她手裡的那封信，麵色頓時有些龐大。

說罷，他久久一歎，再未言語。

“天然記得。”阮碧秋答，“沈二蜜斯要我如何做？”

沈蘭池知悉阮家一案本相，她若還想嫁入東宮，那便甚麼都不能說，隻能順著沈蘭池的意來。

“側妃娘娘說的是哪一樁？”沈蘭池興趣勃勃地問。

“蘭蘭，你，你聽我說……”他舉著那隻鞋，有些不知所措。

待紅雀上去，替自家蜜斯抹潔淨了眼淚，沈大夫人也未幾言一句，丟下那髮釵，冷著臉便領著蘭池走了。

沈大老爺自是曉得本身這個女兒的——她自小錦衣玉食、性子極傲，在彆的貴女麵前從不落人一頭，向來是高高在上的那一個。這阮氏竟能叫蘭池哭出眼淚來……

沈大夫人板了一整天的臉，早晨沈大老爺來她房裡，她還是一副不歡暢的模樣。

“我氣甚麼？”她笑容還是，“冇甚麼好活力的。”

“阮女人……”沈蘭池卻不回話，隻是抽抽泣噎地扯著阮碧秋的袖子，哽咽道，“是蘭池錯了，蘭池領罰就是。不過是一隻髮簪，阮女人喜好，拿去便是……莫要去尋太子殿下了……”

不瞄不要緊，一瞄便是一驚。雖隻是倉促一瞥，可她卻看到了很多了不得的東西——甚麼“我念陸郎，相思甚苦”；甚麼“蟾台隔千重，我意隨月光”；甚麼“淚浸衾枕不知拭，隻待描眉著紅妝”。

阮碧秋麵上浮出惑色，可沈蘭池卻不解釋，隻是飛速地重新上取下一把紫珊瑚髮釵，繼而抽出帕子，縮著肩膀，在她麵前做出抽泣模樣來。不過這麼幾步路的時候，她的眼裡竟然已經盈出了豆大的淚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