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上高懸的燈籠火光,襯得她臉龐上彷彿有一層淺淡的金光。
溫維明何嘗不知這個事理?但是身邊人接二連三的叛變,讓這五旬白叟怠倦不堪。
溫老爹看著一臉處變不驚的女兒,心中非常欣喜,瞧這天塌下來不改色的平靜模樣,倒是有兩分他當年的風采。
他真是氣胡塗了。
望著女兒敞亮的雙眸,溫維明本來煩躁躁的一顆心不知怎的,垂垂沉穩下來,他身子微微前傾,“如何說?”
溫老爹神采都發白,一想到石金泉或許和朱掌櫃這個甚麼遠方表親有勾搭,心中隻恨不得將麵前此人也碎屍萬段。
父女兩可貴雙雙沉默。
嗬。若老朱真有那本領,他把鞋根柢給吃咯!
“不好說。”溫婉點頭,“隻能且行且看。”
朱掌櫃臉上顯出猶疑之色,“可不巧,他不是本地人,明天我寫信給他請他前來詳談如何?隻不過,那酒坊但是溫老弟你的心血,你當真捨得?”
不過這情感轉眼即逝。
豬的話聽起來無懈可擊。
朱掌櫃渾然不查,說得個眉飛色舞,“我呀,有個遠房親戚,家裡是做墨寶買賣的,這半年他一向在找合適的作坊。溫老弟你若至心想回籍下養老,不若我將此人舉薦給你。我那親戚為人刻薄,我再跟他說道說道,憑你我的友情,莫非還怕酒坊賣不上一個好代價?”
溫老爹左思右想不得其法,最後又說出了那一句頻次極高的話。
唉。
他和那死豬打了十幾年交道,死豬肚子裡有多少貨,彆人不清楚,他還能不清楚?
溫老爹一進屋便朝著朱掌櫃拱手,笑得那叫一個滿麵東風,涓滴看不出半刻鐘前,溫老爹在馬車裡熱忱的問候了朱掌櫃百口和往上數八代祖宗。
那朱掌櫃能撬得動石金泉,再來個裡應外合做空他溫家?
剛纔溫婉這麼一點撥,溫維明才模糊發覺暗處似有一張網正向溫家襲來。
夏季晚風輕拂,撩起小娘子額前的一縷碎髮。
“並且,幕後之人不必然是朱掌櫃。”
新仇宿恨一起算!
即便溫老爹也發覺不出馬腳。
“哎喲溫老弟說那裡的話。你曉得的,本年幷州那邊鬧饑荒,餓死好幾萬人,連帶著天水府這一帶糧價飛漲。這收糧的一茬接一茬,半點不愁銷路!何況本年我那糧莊本來是給哥哥留了份例的,隻是老哥哥你一向病重,恰好本年糧食行情又好…這…大師都是買賣人,就算是親兄弟,你也不能停滯我發財吧?”
溫老爹“嗯”了一聲,又瞥她一眼,內心傷溜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