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話音落定的刹時,玉髓繭如被撲滅的火藥桶,轟然炸裂。聲浪如澎湃的海嘯,震碎了葬神淵的千年冰層,冰層破裂的聲音如同萬馬奔騰,響徹全部六合。繭殼碎片如漫天利刃四射,閃動著冰冷的寒光,所到之處,氛圍都被劃開一道道口兒。但是,這些碎片在觸及鏡璃時,卻像是碰到了無形的樊籬,全數懸停在空中。更令人震驚的是,每片碎片中都映著蘇九漓的殘魂,她們形狀各彆,有的穿戴初遇時那身清爽的青丘襦裙,眉眼間儘是純真;有的披著戰死時染血的戰甲,眼神中透著剛毅與斷交。三百個時空的影象在這些碎片中不竭堆疊,如夢如幻。“阿昊... 快走...” 此中一個殘魂俄然凝實,那恰是秦昊在第三千七百次循環中見過的、尚未被情蠱淨化的蘇九漓。她抬手間,指尖的婚書殘頁收回微小卻暖和的光,奇異的是,這微光竟將全部獻祭陣圖逆轉,本來詭異的紋路刹時竄改了走向。
鏡魄踏著光階走向甬道,每一步都沉穩而果斷。左半身俄然化作九尾天狐,身姿健旺,氣勢澎湃,鎏金狐尾掃過之處,時空甬道的青銅門扉紛繁破裂,收回沉悶的聲響;右半身凝成冰魄劍神,劍刃閃爍著寒光,所指之處,蝕日之瞳一一爆裂,如煙花般殘暴。當她立足在甬道入口時,整座疆場的倖存者都看到了震驚靈魂的氣象:兩種截然分歧的氣味在她體內完美融會,鎏金與冰藍的光流交叉成萬界星圖,每顆星鬥都代表著一個被挽救的循環,閃動著但願的光芒。
玄機閣的青銅馬車如幽靈般停駐在陣圖邊沿,車輪懸浮於時空亂流當中,詭譎的顛簸似要將其捲入無儘的渾沌。車廂簾幕被一股無形之力猛地翻開,暴露端坐在玉髓王座上的華服男人。他指尖轉動的「虛時羅盤」披髮著幽冷的光,十二根指針仿若十二條靈動的毒蛇,彆離指向分歧的時候線。細心看,男人額間的霜紋竟與葉清雪冰魄劍的劍柄銘文完整符合,像是冥冥當中的某種照應。“以繭換鏡,秦領主張下如何?” 男人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彈指間展開一份赤色左券,全息筆墨在滿盈的血霧中扭曲跳動,【交割後玄機閣永不插手氣運之爭】的條目下,密密麻麻的小字正貪婪地吞噬著四周的靈氣,如同冬眠的惡鬼。
鏡魄唇角勾起一抹含笑,那是蘇九漓在十萬次循環裡,第一次暴露的、不帶任何任務的純粹笑意,暖和而動聽。她回身踏入甬道,光階在身後崩塌,揚起一陣灰塵,卻在秦昊腳下延長出一條燦爛的路,彷彿在引領著他們走向新的征程。葬神淵的風掠過兩人髮梢,帶著最後一粒時砂,那是時痕在消逝前偷偷埋下的、關於蒲公英的商定,帶著一絲淡淡的哀傷與誇姣的神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