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庭析非常果斷地回絕了。

胡老太太的房簷下站著兩個和閔素筠年紀差未幾的婦人，見到來人，倉猝撐著兩柄舊傘迎了出來，神采拘束地向閔庭柯幾人問好。

正說著，通嬸端著一盤桂花糕走了出去。許是因為走得急，褲腿子已經濕了一半。她身後還跟著幾個男人，都是誠懇忠誠的長相。兩個年紀比閔庭析大幾歲的是胡福來與福壽來，身後跟著他們的兒子。一進屋就忙著問好施禮，看得出來，都是本本分分的實在人，不太會對付場麵上的事。

閔素筠一怔，有些煩躁地看了她一眼。隻見老太太眉眼之間滿是牽掛，她的煩躁刹時煙消雲散，隻剩悲慘。這世上可貴另有人至心實意的擔憂庭桉，隻是要她如何答覆呢？庭桉現在廢人普通，身子也廢弛了，還談甚麼後代？

胡老太太一看她的神采，內心就有了答案，抬高了聲音道，“也不知是如何了，三爺至今冇動靜，六爺也冇個影，你們明兒去墳地多磕幾個頭，讓祖宗保佑他們早些著花成果。”

通嬸倉猝上前扶著胡老太太，“您坐著說話吧，不然大蜜斯他們也不安生。”

閔素筠體貼起了胡老太太的身材。胡老太太不太在乎地說道，“我甚麼弊端都冇有，結實著呢。現在想想，當初閔家的白叟就隻剩我一個苟延殘喘，年紀活了一大把，隻是不死，誰有甚麼體例？閻王老爺不肯收，我隻好活著上多熬個幾年。”想到已故的閔老爺和閔夫人，眼淚又掉了下來，她悄悄抓住閔庭柯的手道，“長興死時隻要你不在身邊，他不知多放心不下你呢……”

胡老太太一聽，忙搶過孫媳婦的手帕本身抹了兩把，“我是老胡塗啦，見了你們歡暢，卻隻曉得哭。”

又說了一會兒話，通嬸打發宋氏過來，說是飯菜都籌辦好了，請大師去前廳用飯。胡老太太道，“我腿腳不便就不去了，你們快去用飯，以後也不消再來看我，好好歇息吧，明兒還要去拜祭祖宗呢。”

說話間閔庭柯已經規端方矩地跪在了地中心，向胡老太太恭敬地磕了三個頭，“老太太，孫兒庭柯學成返來，給您存候了。”

“這可使不得。”胡老太太遵還是時的風俗裹著小腳，行動不便，聽了閔素筠的話，哭得老淚縱橫，“我不過是閔家的下人罷了，長興是個不忘本的人，顧念著當年的一點兒恩典把我送來老宅榮養，我卻不能不曉得分寸，哪有讓公子爺給我存候的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