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宗保朝她使眼色，不料女人站在屋當中，身條兒挺得筆挺，斂著眼皮，目不斜視。

再冇有比她更好的？她內心好笑，他若知她經曆過甚麼，可還會有這一句話？說到底，才情和麪貌一樣，他不過也是看中了這些，身外之物。比旁人好一點的隻是，他確然能夠看得懂她。

得，說時還好好的，臨到頭又犯弊端。這硬脾氣！幸虧……幸虧皇上他能吃這一套，要不有幾條命擱得住丟！

這軟軟的一句話，叫他通體都舒泰起來，瞥過來一眼，嘴角便禁不住微微上揚。

驀地卻聽一聲輕笑，“蹭臉上帶出去給誰看？躲甚麼，我不碰你……”

“皇上，”李明微打斷了他，“當年下旨查辦，我父親於大理寺懼罪他殺。我曉得他算罪有應得，無可怨怪者，但是皇上，是您親手懲辦了他，為人後代者，我不怨，卻不能不介懷。”

天子勾了勾嘴角，“朕暮年氣盛，確然容不下你父親相乾的一絲一毫，近些年也纔想通，你父親並非一無是處，是我過激了些，今後，你莫擔憂……”

她垂了雙手，但道不敢。

門外頭站著卻打望門裡頭的動靜，但聽萬歲爺的聲音模糊約約的傳出來，一時嫌濃了，一時又嫌淡了，那女人隻是冇有聲響。

天子並不憐惜他的溢美之詞，她從上而下的瀏覽那篇文章，內心隻是一時酸澀難言。

萬歲爺批奏本的手便就一停，說了句叫她過來。

萬事兒順他的意義？不明不白的任他拘在寢宮裡頭，愛脫手脫手，愛動腳動腳麼？她內心憤恨的短長，麵上也止不住添了一層色彩，僵站在門口，也未走，也未退。

“李女人——”吳宗保一聲叫住她，擺手叫兩個丫頭下去，幾步跟上前來，壓了聲兒道：“這會兒外頭還瞞著，您如果不想立時就有冊封的旨意下來，就聽老奴一句，放心住下來，萬事兒順著皇上的意義。”

她低著頭，內心但覺一時可悲一時好笑。她與他無緣，是早十年前就必定的事情，偏她不信，要搏這一搏。好笑如此危如累卵之際，她內心竟然還存了那麼一點子執念。

“陛下，我配不上你。”她聲音低低的，全無昨日的鋒利之意，倒帶了些膽怯退去的味道，便令他由心生出一股顧恤來，暖和道：“才情豐度，天底下的女人，再冇有比你更好的了，你何必妄自陋劣？”

李明微拿袖子掩著臉，退開了足有三步遠，他瞧著她，望著那瓷白的指尖上沾了點點硃砂，眼裡隻盈滿了笑。